私家侦探刘枫受齐德林老先生之托,调查他的妻子何丽。五天后,他的调查结束。他向齐德林老先生报告:何丽贤惠淑德,除你以外,并无与其他男人有亲密交往,尽可放心。
“我不相信,”齐德林皱着眉头说。“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安心,故意骗我的吧?何丽很漂亮,当过时装模特儿,虽然她已三十岁,可比我小了整整三十岁。像她这样既年轻又很有魅力的女人,你只跟踪五天就能断言她没有别的男人?”
“是的。”
“不,我还是有怀疑。我想到了一个计策,可以证明她是不是清白。你写封恐吓信给她,我不能写,她会认出我的笔迹,因此我才拜托你写。”
齐德林从口袋拿出一本记事簿,翻开其中一页给刘枫看,那一页以很有个性的字体写了如下一段文字:我不但知道你有其他的男人,而且还有证据可以证明。如果你不想让你老公知道的话,限你在×日×时携带二十万元前往——“时间和地点由你来决定好了。”齐德林说道,“如果她有其他男人的话,肯定会来指定的地点的。”
刘枫向服务生要了信纸和信封后,在老人的面前写了恐吓信,日期是这个月的十号,时间是下午两点,地点是市百货公司的顶楼。
那天,刘枫在一时三十分抵达百货公司的顶楼。两点正,报时钟刚响起来,他大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了何丽!
何丽在他的前面停下来,不安地环视着四周,左手提了个鼓鼓囊囊的手提袋。
“你是何丽吧?”刘枫看着对方的脸问道。
“是的。”何丽小声说道:“你是写那封信的人?”
“是的。钱带来了吗?”
“带来了。”何丽从手提袋内拿出一只大纸袋。刘枫接过纸袋看了一下,里面装满百元的钞票。齐德林并没有要他收下那笔钱,只是叫他报告她有没有出现,刘枫却连忙把纸袋放进他自己带来的提包里。
那天晚上,跟齐德林见面时,刘枫扯谎说:“她没有来。”
他并不是可怜老人才说谎。说真的,一开始他就对这个有钱娶年轻老婆、却担心年轻老婆有外遇的老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他说谎是为了别的理由,首先是那二十万元,如果说实话,恐怕非还那二十万元不可。何况只有他掌握她的秘密,以后还可以向她勒索金钱。
此外,他也对何丽产生了兴趣。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以前跟踪调查时,虽然觉得她很漂亮,可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没想到今天在指定的地点一看到她,竟对她产生了感情,甚至还有些嫉妒,嫉妒那个占有她的男人。
老人并没有立刻相信刘枫所说的话。
“她真的没有来吗?”齐德林以怀疑的眼神看着刘枫说道,“你不会为了让我安心,才这么说吧?”
“不会。”刘枫故意大声说道,“如果你现在还在怀疑的话,那时你该听我的话,亲自去指定的地点,不对吗?”
刘枫一面以说教的口气向六十岁的老人说话,一面回想在百货公司的顶楼见到的何丽的倩影。虽然他无法很清楚地记得那时她穿什么衣服,可是他很清楚地记得她的胸部很丰满。那个女人瞒着丈夫在外面养小白脸,这就是那个女人的秘密。他很想把那个女人的秘密挖出来,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男人那么有福气,能跟这样漂亮的女人私通。
三天后,刘枫打电话给何丽:“我就是上次在百货公司顶楼和你见面的那个人。明天下午两点,我在莲花公园等你。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把你跟那个小白脸的事告诉你先生。”
跟百货公司之约比起来,这次莲花公园之约,他比较晚抵达,因为上次的恐吓是在演戏,而这次是来真的,他非小心一点不可,免得何丽报警,让他被警方以恐吓敲诈罪逮捕。
“你来了?”
就如同在通电话时一样,这时在她的脸上也看不到不安和畏惧的神色。
“我们边走边谈吧。”刘枫一迈开步子,何丽便默然跟他并肩走着,阵阵香水味钻进刘枫的鼻孔内,让刘枫感到心痒痒的,很想拥抱何丽。
“你到底想要什么?”何丽冷冷地问。
“你最好不要忘了我握有你的秘密,如果把我惹毛了,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你先生,到时你只好回去当时装模特儿了。”
何丽吃吃地笑着,一点也看不出是被恐吓的被害者。
刘枫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何丽带到他居住的公寓。刚进到屋内,锁好门,刘枫就欲火难抑地一把抱住何丽。何丽非但没有反抗,反而主动地紧紧搂住刘枫,一阵如胶似漆的狂吻过后,刘枫好像醉倒般把何丽压倒在床上……
“我还想跟你见面。”干完事后,刘枫躺在床上向正准备回去的何丽说道。
何丽看着刘枫,她那无精打采的眼神好像还沉醉在温柔乡中。
“下次不要在白天,在晚上好了,你打电话给我吧。可是——”何丽好像刚想到般说道,“如果是女佣接到电话的话,我希望你骗她。”
“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佣是我先生的耳目,帮我先生监视我,老是在旁边偷听我打电话。如果有人打电话给我,她一定会向我先生报告。”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如果是女佣接电话,你就叫她请我先生听电话;如果你说要在哪里跟我先生见面,我就去那个地方赴约。”
“我知道了。”
三天后,刘枫按事先约好的打电话到齐德林的家里:“请你转告齐先生,今天晚上九点,我在麓湖公园等他。”
“好的,我会转告我先生。”好像在演戏般,何丽很恭敬地说道。
一到晚上,刘枫开着刚买的车子前往麓湖。他一面开着车子,一面吹着口哨。“那个女人已看上我了,”刘枫这么想道。“她大概会忘记那个小白脸吧?不,不是大概,而是一定会。她是个大美人,又是好几千万财产的继承人,一旦那个老家伙死了,能跟她结婚也不错呀!”
可是何丽一直没有出现。在抽完两三根香烟后,刘枫逐渐焦急起来。一看手表,过了约定时间已三十分钟之久,虽然他干私家侦探这一行已经有好几年,已习惯等待,可是还是有点焦躁。
又过了一个小时,可是何丽依然没有出现。刘枫只得打电话给何丽,接电话的女佣说何丽已睡觉了。
刘枫一脸迷惑地挂断电话,为什么何丽会这样呢?他怎么也想不出个中道理。
第二天早上,正当刘枫要去上班时,来了两个刑警,把逮捕令拿给他看,说道:“我们要以涉嫌杀人的罪名逮捕你。”
“杀人?”刘枫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一看到对方严肃的神情,笑容立刻在他的脸上冻结了。
“你说我到底杀了谁?”
“齐德林。”那两个刑警从两侧抓着刘枫的手,强行把他带回公安局。一进入昏暗的审讯室,刑警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认识齐德林吧?”尖颧骨的刑警问道,“昨晚你把他叫到麓湖公园加以杀害,对吗?”
“真是没有道理,我为什么要杀害齐德林?齐德林真的被杀了?”
“我们有证据,首先是这个。”刑警拿出一只瓦斯打火机放在刘枫的面前,“在这只打火机的底部刻有刘枫的姓名,是你的吧?这是在齐德林的尸体旁边找到的。”
的确是刘枫的打火机,由于他有好几个,所以才没有发现遗失,可是这只打火机怎会掉在齐德林的尸体旁边呢?
“何况昨晚你去了麓湖公园。”刑警以胜利者的姿态继续说道:“你否认也没有用。公寓管理员看见你在八点以前开车出去,此外,被害者的妻子也作了证。”
“何丽也作了证?”
“是的。她说你打电话把她先生叫去麓湖公园,女佣也这么说。你还想否认不是你把齐德林叫到麓湖公园加以杀害的吗?”
“我的确去过麓湖公园,可是我并不是去跟齐德林见面,而是去跟何丽见面,那通电话也是为了把她叫出来才打的。”
“哦?”刑警耸着肩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为了把何丽叫出来,才打电话给齐德林?”
“是——”这是陷阱!刘枫突然这么想,他上了那个女人的当,打火机一定是她来公寓时偷走的。他大叫道:“是那个女人,是何丽杀的,不是我,我中计了!”
“镇定点。”刑警以冷淡的口气说道,“这是脱罪最好的说词。”
“不,我不是为了脱罪才这么说的,何丽为了想得到巨额财产才杀害齐德林。”
“你真会胡扯,被害者都六十岁了,只要等他死去,财产自然就落入她的手中,有必要杀他吗?”
“有。因为她有其他的男人,如果让她的先生知道的话,一毛钱也得不到,所以她才设计把他杀了。”
“我看你的脑筋可能出了问题。”刑警冷笑道,“难道你忘了被害者曾拜托你调查他妻子的事?你在调查后,在报告书上这么写着:她没有其他男人,是个贞洁贤淑的妻子。”
“可是她有其他的男人!”刘枫拼命述说他被齐德林拜托写恐吓信的事情,可是刑警只是冷笑着。
“恐吓信的事,齐德林太太也提过,她说收到这封信后,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去百货公司。”
“不,她来了,而且还给了我二十万元。”
“你有证据吗?”
“证据?”
刘枫感到有口难言,就是有二十万元又能说明什么?何况他还向齐德林报告她没有来!
“怎样?”刑警以挖苦的口气问道。
刘枫因焦躁和不安,脸色变得十分苍白。虽然他注意到越说越对自己不利,可是他非说不可,因为沉默等于认罪。他以沙哑的声音说道:“无论如何,我没有动机呀!我为什么要杀害那个老人呢?他不过是我的客户而已。”
“你有动机。”刑警淡然说道,“你的动机是为了女人。是何丽,你在调查她时喜欢上她。她作证了。”
“她怎么说?”
“她说这个月的十三号,她被你叫到莲花公园,你以要告诉她有关她先生的事情为由,强把她带到你的住处并强暴了她!你对她说你是侦探,她先生拜托你调查她时喜欢上她,要她离开那个老家伙,跟你在一起,由于她拒绝你的要求,你还勃然大怒。你肯定是既贪色又贪财,心想如果那个老家伙一死,何丽就会成为你的人,她的财产也成了你的。”
“不对!”刘枫大叫道:“我把她叫到莲花公园是真的,可是她所说的话是假的,是她自愿和我发生关系的呀!她说拒绝我是骗人的,她——”
“她为什么要任你摆布呢?”
“因为她另外有男人呀!她瞒着丈夫在外面养小白脸,被我知道以后,想堵住我的嘴巴,才委身于我的呀!”
“难道你忘了曾调查她的事?你的调查报告说她没有其他男人呀!”刑警默然耸着肩,慢慢地站起来,走出侦讯室。
以后的两天,刘枫被拘留在拘留所,没有被审讯。第三天早上,他被带到侦讯室时,上次审讯他的刑警已在等他。
“我们调查过了。”刑警以含糊的声音说,“很遗憾,何丽没有其他男人,她是个很贤淑的妻子。”
刘枫绝望了,他发现自己一开始就中了何丽所布下的陷阱,如今他完全明白了:何丽一开始就知道那封恐吓信是假的,她也知道那是对她疑心甚重的丈夫的把戏,更知道刘枫帮她先生调查她,因此没有男人也假装有男人前去赴约。被骗的不是她,而是自己。还有他接受那二十万元也是一大错误,如果他不贪图二十万元,也就不会被利用,更不会跳进她所布置的陷阱。
已经无路可逃,所有可以逃走的路都被他自己堵死了。他成了替罪羊,而且毫无申诉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