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个存活着的人,我的血液像别人一样在身体内奔涌流动,然而,我记得我死去时候的事情。就是在上个月的一天,我遇到了一件至今让我惊异,恐怖,不解的事情,我竟站在我曾经死去的屋子的门口。
记得那天天气不是太好,晚上了,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我浑身在打哆嗦。脸上觉着北风好像在黑夜里咬我一样。刺骨的西北风不停地刮着。天色仿佛凝结成固体的黑暗。上面是黑夜,里面也是黑夜,给人一种鬼影憧憧的感觉。
黄昏,月出,像一条吃水线似的天空,云和四面八方刮来的风,久而久之,就都凝结在这个有形的虚无之中。这个挂在空中的东西也是弥漫在遥远的海洋和天空里的无生物的一部分,黑暗完成了它——这个曾经是人的东西——的人格的消失。不知为何在这样的一种天气下,我居然心里非常急迫的非要和妈妈一起去逛街。
走着走着,天上好像起了大雾,一片白茫茫的罩在头顶,我的眼睛很难受,周围的街道楼房都变得模糊不清。我们好像有点迷路了,我和妈妈感到很奇怪,这座城市是我和妈妈非常熟悉的地方,我从小在这儿长大,可是眼前的路好像乱七八糟。
后来发现眼前出现一条比较宽的路,我们就沿着这一条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大雾突然消散了,我发现这时我站在一个小院的门前,小院子的两扇门紧紧的锁着,上面的锁已经锈迹斑斑,从门缝往里看,这个小院很久没有人住了,里面地上长满了荒草,院子的正面是一座满是尘土的红色小楼,同样也是门窗紧闭。
看着眼前的红楼,我突然间好像产生了有一种非常亲切,熟悉的感觉——我肯定在这座楼里住过! 我呆呆的站在那儿,妈妈奇怪的说;“你一直站在那干嘛?” 我告诉妈妈“我曾经在这住过。妈妈笑了“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啦,咱们家根本就没住过这里,你看这院子至少已几十年都没人住了,这么荒凉。”
但是我的眼前就像放着一部旧电影一样,一幕一幕清晰可见,所有的一切我都回忆起来了,我看到了童年的我在院子戏嬉,那白色的裙子上是一朵一朵鲜红的梅花,爸爸妈妈站在我的身边,但不是现在的爸爸妈妈,他们叫我“小阿梅,”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叫过“小阿梅”这个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头脑好混乱,我对妈妈说“我拿钥匙,咱们进去。”我下意识的把手伸进门头上,我的脑海里那是曾经我搁钥匙的地方,而我也竟真的掏出了一串生锈的钥匙,在妈妈的惊愕中,我熟练的用其中的一把钥匙打开了大门,我就知道这把钥匙是大门的。
这时有一个老年人路过这里,看我们打开了这个院子的大门,就走了过来。我回头见到他,张嘴叫了一声“李叔叔”。那人惊异的望着我说“你应该叫我爷爷,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姓李?你怎么认得我,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平静地告诉他“我是小阿梅,我父亲叫闻一俊,妈妈叫白洁。”“不可能!小阿梅四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如果她活到现在,已经是近五十的人了,你今年恐怕只有二十岁吧,不要开玩笑了。妈妈在一旁说道:“王安安,你别胡说了,你是不是中了邪了!”
我说:“妈妈,我没有中邪,我是小阿梅。”我刚想迈进院子,那个老头一把拉住我:“闺女,这座院子闹鬼,没人敢进去,这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凶宅,这几十年无人敢迈进,只是这二十来年才消停了,但是始终无人敢进去。你还是不要往里走了,对你没有好处的。”
我告诉他“我就是那个冤魂厉鬼。”那个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我进院子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我指着挂在墙上照片告诉他们,这是我曾经的妈妈,那是爸爸,我又指着一张小孩子们在一起的照片说:“李叔叔,这是你的女儿,她叫小花,这张相片是你给我们照的,在你们家的院子里。对不对?“
老头惊异得张大了嘴,眼睛里透露出恐惧的神情,“连这事你也知道?那你是不是还记得你四十年前是怎么死的?”我上到二楼推开最里面的一间房间的房门,“我就死在这间屋子里,我死的时候身上穿着我最喜欢穿的白底红梅花的裙子。”
老头用手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惨白。我望着他:“李叔叔,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有什么事怨我,我记得,你是用刀子在我的脖子上砍下去的。”我这时才明白我一出生脖子上就有一道浅红的像线一样细长的胎痕,那是刀痕的印记。
我拉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那道痕迹,那个老头一见到我的脖子,浑身像筛糠一样哆嗦成了一团,李老头嘴里喃喃的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呀。”妈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她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老头倒在了地上,我跑过去蹲在地上,大声问他“你为什么杀我?”
老头昏过去了,他已经无法回答我的问题。救护车把老头拉走了,很快他死在了医院里。但是我已经无法知道五十年前他为什么杀了我,我记不起来那原因,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我明白了,我是一个再生人,我转世了,在这一世,我报了上一世的仇。但是人真的有来世吗?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院子里,是谁引导我来的?是上一世的爸爸妈妈吗?我为什么会看到前世的我?突然知道前世的事?但是我为什么别的事都知道,单单不知道我的死因呢?突然感到身体很冷,我仿佛看到了前世的爸爸妈妈在对着我笑,诡异的,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