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扇本属于我的家门在我身后关上时,我落泪了。回首十年柴米油盐共同打拼这个家而艰辛走过的日子,我痛彻心肺。我依然深爱那里的一切。但是,假如婚姻不懂得彼此尊重,假如活得没有尊严,假如这个家没有笑声只有忍辱负重,那么我只能忍痛选择放弃,尽管有万般的不舍。”32岁的笑梅是位美丽的海南姑娘,气质高雅,但又不失纤纤柔情,都说一切随缘,笑梅却不这样想,她不想孤独生活,却离开了爱她的男人,她说十年的婚姻像一场梦,她这个追梦的女人醒了。
稚气大男孩向我求婚
忠生认识我的时候,当时我只有22岁,正在一家公司打工。他的单位就在我们隔壁。他正在追我们单位的一个海南女孩,频繁地出现在单位的办公室,偶尔也过来和我说上几句,我爱理不理敷衍一下。他是内地人,大学刚毕业分配来海南没两年,个子不高,皮肤很白。
有一天他进来办公室,很紧张地塞给我一封信,转身就走。我觉得奇怪,拆开一看,居然是封求婚信:“笑梅,我郑重向你求婚,我会用生命来爱你。我们的性格也许有点差异,但我相信,你将是我的幸福所在。你文静而贤淑、美丽、爱家,对长辈关怀,对晚辈爱护,你拥有一个好女人优良的品性,只是你太忧郁了些,我愿使你终身快乐。如果有幸,我们将一起走过,我会变得更好,在物质上,我还不富有,如你相信,我会有成果。我会用心爱着你。”
看完信,我忍不住笑起来。真逗,不是吗?我从来没和他谈过恋爱,他居然叫我嫁给他。再说我怎么可能爱上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呢?尽管知道他比我还大一岁。我没心没肺地把信给其他同事看。
我的办公桌靠近窗口,可以看得到忠生必经的路。此后,只要看到他远远朝我们这边走来,我就躲起来,嘱咐同事告诉他我不在。有时躲不及,我就拉着脸对他。经过几次我的冷脸,后来,他知难而退了。
我用温柔的眼光注视着他
同寝室的都是年轻活泼的姑娘,陆续有了男朋友,晚上都出去约会了,最后只剩下我孤零零地呆在宿舍。我既孤独,自尊心也有点受伤。难道我就长得那么丑,居然成了滞销品?!看着其他姑娘向我展示男朋友送的礼物,诉说着爱情的甜蜜,我第一次拨通了忠生的呼机。可想而知,他是多么高兴。
第一次约会在东湖岸边。他缓缓地讲述着自己的童年、少年,他的父母和兄弟,最后,好像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凝望着湖水,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之中。我忽然发现原来他长得很帅气,他的侧面让我想起罗丹的雕像大卫。就在那一刻,在温柔的夜色下,我用温柔的眼光偷偷地注视着他。
我的生日到了。同事在酒店帮我定餐祝贺,忠生也来了。他送给我一束玫瑰花。我感到犹豫为难。玫瑰只送给爱情,可我还没打算接受他。饭后他送我回去。在午夜寂静的街头,他让我伸出指头,我不解。他勾住我的手指,摇了摇,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我笑起来,他再一用力,我就在他的怀里了。
有一天,他说带我去见他的朋友。我没在意。到了目的地才大惊,他的同事同学来了十几个等候我们的光临。他向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大家开着他的玩笑,说他有本事,称赞我漂亮,他别提有多高兴了。看着他乐颠颠的傻样,不管我心里怎么想,现在不做他的女朋友好像有点对不起他了。
吵架吵得疲惫
1996年我们结婚后,不知道是因为我性格的缺陷,还是他的性格所致,我没有感觉到幸福和快乐。对婚姻的失望和困惑一直困绕着我。
我比较内向,不喜欢交际,深居简出,粗茶淡饭随意过,对一切都无所谓,他的性格刚好相反,热烈,容易冲动,喜欢高谈阔论,凡事苛求完美。我们对待事物的看法大相径庭。经常莫名其妙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吵起来。有时吵过后都忘记吵架的原因。
我的爸爸从来不会和我妈妈吵架,母亲态度不管多么恶劣,父亲都能够在沉默中忍让。难道,他就不能够让我一下吗?一点小事也要上纲上线揪住不放,像斗阶级敌人一样把我骂得没有藏身之地。每一次吵架的结果都是以我的失败告终,伤心的我不吃不喝,躺床上面对墙壁眼泪汪汪,他知道不妙,又施展三寸不烂之舌把我哄好。我们就是这样在反反复复的争吵中和好,有时我感到很疲惫,吵得索然无味,更无价值。
他觉得我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应该多加强思想教育,玉不雕不成器,所以喋喋不休,期望我更有女人味,要入得厨房烧手好菜,又要出得厅堂美丽动人;我觉得他像只母鸡唧唧呱呱罗七八嗦,心胸狭窄,不会包容疼爱女人,是个还没有长大的男孩。他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成熟稳重有男人味关心疼爱我呢?
婚姻中我改变自己
我们在吵闹中不离不弃牵手走过了艰难的岁月。有一次看到一句话,对我触动很大:幸福的婚姻是找个好人,或者自己做个好人。我是不是为他改变我自己呢?假如他不能改变的话。我想要个安稳的家,想做妈妈了。我一下子变得温和了。他不管再怎么唠叨,反正我没听到。每天起来为他做早餐,晚上他回家为他冲好一杯牛奶。我要像所有温和贤惠的海南女人一样,为了家庭为了男人放弃和付出一切。我决定也相信这样做可以将婚姻进行到白发苍苍。
我很满意自己的改变。儿子也在这种祥和的气氛中出生了。我辞掉工作做全职的家庭主妇,一心一意为两个男人操劳,每天起得最早的人是我,睡得最晚的人还是我,洗不完的尿布拖不完的地板,我累,不过我愿意,我感到幸福。从一个女孩变成女人又变成母亲,必须要改变自己,要任劳任怨,海南女人都这样,不是吗?
迷失了自己
有一天我在给孩子喂奶,忠生在看着。孩子很漂亮,老婆很贤惠,他应该更爱这个家了吧。他忽然冒出一句:“你生孩子后怎么变得这么丑?”仿佛被当头一棒,我懵了。继而眼泪簌簌直下,哭起来:“我现在三十岁不到,你就嫌我丑,以后还不知你会如何对待我呢!我是不漂亮了,你就潇洒吗?!……”我大哭大闹,他赶紧溜走上班去了。
我抱着孩子哭了一天。别人喜欢吃苹果,我尽量变成一个甜美的苹果,可还是不合别人胃口。晚上忠生回家,他的手里多了束鲜花,他道歉,说他说错话了,请我原谅。尽管心如刀绞,但为了孩子,我哪有不原谅的道理呢?
老天似乎故意在考验我的忍功夫,接下来给了我更多的刺激和打击。忠生的唠叨变成了挑剔。我怎么做都不能尽他意了。他说我的菜做得不好吃,不求上进,某某女孩真是不错,白天上班,晚上还去夜校学习充电……在他的冷言冷语中,我像一只被拔光刺的刺猬,遍体鳞伤,无处藏身。我经常抱着孩子发呆哭泣,经常半夜独坐在黑暗中流泪。我的骄傲我的自信和尊严到哪去了呢?这时蓦然发现,我已经迷失了自己……
擦干眼泪走出那个家
我是海南女人,我的家训还是要求我忍耐。人生不如意事十常有八九,为了孩子为了保全家庭,该忍则忍了,忍中生存。可是,当他的同事告诉我他在追一个女孩,当他拒绝和我睡在一张床时,我的忍耐也到顶了。
我搬出卧室,给孩子找了保姆,我和保姆睡一个房。我拼命读书,期望知识能够给我直面人生的智慧和力量。我看了一本书《谁动了我的奶酪》,这本书给我的震撼非常大,我把上面的小标题抄下来,贴在墙上,每天看几遍:“当你超越了自己的恐惧时,你就会感到轻松自在。越早放弃旧的奶酪,你就会越早发现新的奶酪。当你发现你会找到新的奶酪并且能够享用它时,你就会改变你的路线。”
这本书让我擦干眼泪走出家门,找到工作,并向忠生提出离婚。他惊愕昔日哪个软弱的女人何以变得象刘胡兰一样勇气百倍。
当那扇本属于我的家门在身后关上时,我落泪了。回首十年柴米油盐共同打拼这个家而艰辛走过的日子,我痛彻心肺,我依然深爱这个家。但是,假如婚姻不懂得彼此尊重,假如活得没有尊严,假如这个家没有笑声只有忍辱负重,那么我只能选择放弃,尽管有万般的不舍,我相信奶酪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