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上高中以后,对爱情的渴望更加强烈了,他说,他的同学们都是这样,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向往,但是对爱情的结局却还有点把握不准。有一天,儿子问我:“爱情的结局是不是上床?” 我大惊,问:“你知道上床是什么意思么?” 儿子不以为然地说:“我们都知道,连女生都知道,你不要以为我们还是小孩子。” 我说:“你们是怎么想的,男生是不是都盼望着和女生上床?” 儿子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都停留在理论上,男生当然希望和喜欢的女生进一步发展关系,我们认为光有精神上的恋爱是不够的,进一步向前发展才能增进彼此的感情,而女生却不这样认为,她们希望恋爱只停留在精神上,她们认为进一步发展会破坏感情,这就让我们男生不敢把我们的理论落实在行动上。妈妈,你看,男生是现实主义者,女生是浪漫主义者,两者无法相结合。你说,谁是正确的?” 我说:“我不想当你们的裁判,因为这个问题很难判定对错。这里面有两个问题需要先搞清楚。第一个问题是,爱情的结局到底是什么?爱情真的需要结局么?有人认为,爱情最美好的是过程而不是结局,你看古今中外的爱情名著,写的都是爱情的过程,等到男女主人公历尽千难万险,终于走到了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故事也就结束了,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所以,他们说,爱情并不需要结局,如果非要给爱情一个结局,那么,只能导致爱情的死亡。比如,很多人谈恋爱的目的是结婚,婚姻是什么?是爱情的坟墓。可是,又有人说,如果没有婚姻,爱情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些人认为,爱情需要结局,爱情的结局应该是婚姻,而不仅仅是上床。你们现在渴望爱情,向往爱情,肯定不是为了结婚,你们希望把爱情向前推进,推到最远也就是上床,可是,上床并不一定是爱情的最好结局。” 儿子说:“那么,上床是爱情最不好的结局么?” 我说:“也不一定是最不好的结局,这要因人而定,因情而定。我主张水到渠成,如果是情之所至,上床也无可厚非,不论这两个人最终能不能结婚,他们都没有给自己留下遗憾。贾平凹最近写了一本小说,名字是《病相报告》,是根据一个真实的故事写成的,说的是战争年代,有一对恋人,他们非常相爱,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一直也没有走到一起,直到进入了老年,他们才有了机会。年轻的时候,他们有能力,有激情,却没有机会,现在,他们有了机会,而且还有相爱的激情,唯独没有了上床的能力。为了了却这一辈子的心愿,男主人公吃了一粒伟哥,他希望这粒美国进口的壮阳药,能帮助他完成他们等待了一生的结合。结果呢,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死在了床上。他们终于没有上成床,对他们来说,上床就是他们爱情的结局,是最终的结局,也是最好的结局,可惜,他们到死也没有得到这个结局。你说他们遗憾不遗憾?” 儿子说:“实在是太遗憾了,不过,只有他们这一代人,才会留下这样的遗憾,我们这一代人,决不会留下这样的遗憾,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傻。” 我说:“不是因为他们太傻,而是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太残酷,旧的思想观念太强大,他们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他们只能等待。” 儿子说:“我们不需要等待。” 我说:“你们也需要等待,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在爱情问题上,男生和女生的观点不一致。在生理和心理上,男性和女性都是不同的,男性一般比较主动,喜欢进攻,对后果无所顾及,女性则不同,她们比较被动,需要顾及的东西很多,而且她们更看重精神上的恋爱。所以,当男生想进一步发展感情的时候,往往会遭到女生的拒绝,她们不想让你们的一些做法玷污了她们纯洁的爱情,她们也不会向你们敞开城门,中国女孩子不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她们会层层设防。这时候,你们就必须等待。” 儿子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说:“等到女生愿意和你们发展感情的时候,也许要等很久。” 儿子说:“那太痛苦了。” 我说:“并不一定只有痛苦,等待和思念一样,都是非常美好的情感,都是难得的感情享受。你们应该学会享受这份感情。” 儿子说:“妈妈,爱情是美好的,上床是不是很低下?” 我说:“我不这样看,我觉得爱情是美好的,上床也是美好的。但是,上床并不是爱情唯一的结局,没上过床的爱情,更让人终生难忘。” 我给儿子讲了我的初恋,他是我们青年点的一个男知青,我们在农村一起度过了很多难忘的岁月,可是,我们除了见面和分别时握过手以外,没有过任何身体上的接触,直到我上大三的那年,他患癌症死了。可以说,我们的爱情没有结局,不仅没有婚姻,没有上床,也没有亲吻和爱抚,但是,这样的爱情却让我刻骨铭心,到现在,他已经去世20年了,可我看到他的照片,仍然是泪如雨下,在这20年里,他不停地到我的梦里来,我们一直在梦中相会。我原来以为,时间长了,他就会累了,就不会再来了,可是,他非常顽强,我想,直到我死,他都不会停下来。 儿子说:“如果他没有死,你们会结婚么?” 我说:“不会,他只是我的初恋。如果我们结婚了,现在,我们可能已经 离婚了,如果我们没有结婚,只是上过床,我可能会责怪他对我不负责。所以,你不要太在意爱情的结局,更不要去追求,最好顺其自然。人一生有一次真正的爱情,就足够了,不论这爱情有没有结局,有没有上过床。” 儿子说:“妈妈,你是不是担心我们会和女生上床?” 我说:“我不太担心,我相信你们只是理论上想。 青春期的男孩儿,对爱情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幻想。” 儿子说:“妈妈,你放心,我们不会偷吃禁果,我们只是喜欢进行一些理论探索,不会落实到行动上,道德对我们有很强的约束力,我们决不是不讲道德的一代。” 我说:“我相信道德的力量,也相信爱情的力量,等到你有了女朋友,我还会和你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并给你一些具体的指导。” 儿子说:“不要好为人师,妈妈,也许到那时候,我已经不需要你的指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