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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出门的时候,突降倾盆大雨,才两三分钟的时间,街面上已是白汪汪的一片了。我和小唯约在SOGO的门口见面,到了约定地点,拨小唯的手机却始终无法接通。大楼底下挤满了躲雨的人,巨大的雨声让人心浮气燥。
终于接通了小唯的电话,我告诉她我的特征让她来找我,她却坚持要我去找她。就在这时,我透过玻璃看到一个戴墨镜穿白衣的女子拿着电话朝我这边张望。直觉告诉我,她就是小唯。
于是,我推门进去,商场内骤冷的空气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时,有人将我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我回头吓了一跳,正是那个白衣女孩,她的脸被中分的头发和墨镜遮去了大半,我看见她苍白的唇色。她显然很紧张,退到墙角,用颤抖的声音要求看我的证件。
看完证件,她舒了口气,说她必须谨慎一点,我笑着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我打车将小唯带到一家咖啡厅。
下午,店里的人并不多,我原想在大厅坐下,谁知小唯说什么都不肯落座,仿佛每个人都盯着她一般。
为安抚她的情绪,我只好向服务员要了一间包房。在密不透风的包房里,小唯终于平静下来,艰难地开始了她的讲述。
我把自己回报给了他
我今年26岁,是一个6个月大的孩子的妈妈,按说此时的我应该是平和幸福的,但这些日子,我仿佛置身烈焰中,备受炙烤和煎熬。一切还是从头讲起吧……
我算是一个经历坎坷的女人。小时候,爸死得早,是妈妈一手将我拉扯大的。在我10岁那年,妈妈被查出患了乙肝。
为了让我继续读书,她隐瞒了自己的病情,被迫改嫁给一个大她十几岁、死了老婆的男人。一开始,那个男人对我们母女还挺好的,但在得知妈妈的病情后,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不给妈妈治病,而且时常对我们母女冷言冷语,异常苛刻。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有一天,妈妈走亲戚去了,只剩我和继父在家。半夜,继父竟然闯进我的房间,想侮辱我!
我拼命推开他,大声叫喊,大概我以死相拼的架势吓住了继父,他悻悻地从我房间里退了出去。
临走时,他还不忘警告我不要乱说。等他一离开,我扑上去用背死死顶着门,久久不敢松开。末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妈妈回来后,我还是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她抱着我痛哭不已。最后,她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包,她将小包塞进我手里说,里面有200元钱,是她平日省吃俭用留下的。她说,她对不起我,她没有能力保护我,以后的路只有靠我自己闯了……
那天,我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在妈妈的泪光中,仓惶地从那个家逃了出来。
从家里出来,我便到了W市。可是,由于没有社会经验,我仅有的200元钱很快被中介所骗得一干二净。
我差点流落街头,幸亏有一个开餐馆的老板见我可怜,将我收留在他店里洗碗。可是,因为餐馆的生意不好,老板便一直不给我工资,我又白干了几个月。
不过,我还算幸运,店里有位常客是做推销工作的,他见我伶牙俐齿,长相也不错,便介绍我到他们公司做推销。我头脑活络,又肯吃苦,销售工作做得很不错,但毕竟是一家小公司,我所赚的钱仅够我自己生活。
出来几年了,却没有存到什么钱,我根本不敢回家。我特别想妈妈,特别想有一天能衣锦还乡。后来,我听说做保健技师挺赚钱,我仔细打听了一下,是一个正经行业,便毅然辞职到一家保健中心应聘,经过3个月的培训,我正式上班了。由于我做事认真,手法到位,赢得了不少回头客,每月都有两千多元的收入。
我终于可以回家了,当我把厚厚一叠钱交给继父时,他脸上堆起了媚笑,连连夸奖我能干。我总算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妈妈的病因为长年没有得到正规治疗,已经发展到肝硬化的地步。医生要求妈妈立刻住院治疗,巨额的医疗费却让我们望而却步。
我一下呆了。继父不愿出钱,他说反正是个死,丢再多的钱进去也是白搭。我真想冲上去抽他两耳光,但我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
回到W市后,我心乱如麻,工作也无法集中精力。这时,老板突然找我谈话,她说她知道我缺钱,像我这样的长相这样的身材,只要我大方一点,保证我一个月赚一万。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天晚上我彻夜未眠,翻来覆去地想着老板的话。最后,我想通了:维护自己的尊严,那将永远失去妈妈,所以,只有牺牲自己!
我接待的第一个客人,是一个叫齐总的中年男人。也许我的运气还没有差到极点,他并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要我陪他聊天。于是,我把自己的遭遇全告诉了他。
他认真地听了许久,末了说,只要你不是骗我的,我一定帮你。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简直像天上掉馅饼。他又说,他有一个条件,就是我不能再做这行了,这行根本不适合我!我眼泪汪汪地,连连点头。
齐总果然没有失言,第二天就帮我从老家将妈妈接到W市,并预付了5万元的住院费……尽管齐总对我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但我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没有什么可付出的,最后我用自己回报了齐总。
结婚只为实现妈妈的遗愿
可是,付出了所有的一切终究还是没能留住妈妈。妈妈在病危之际拉着我的手说,她死之前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我离开齐总,找一个正正经经的男人结婚,否则她死不瞑目。
她捏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两颗浑浊的泪珠自她眼角滚落下来,我的泪也流下来,我重重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齐总并没有为难我,毕竟他是一个有家室的人。
妈妈去世之前,我跟一个暗恋了我很久的农村小伙子曾维结婚了。我总算实现了妈妈的遗愿,我相信妈妈是含着笑走的。
婚后,我随丈夫回到了农村,并隐瞒了过去的一切。离开农村七八年了,农村的生活和劳作都让我非常不适应。更何况,丈夫老实巴交其貌不扬,让我根本无法爱上他。
可以说,最初的生活让我非常痛苦。但是,对我百依百顺的丈夫和敦厚的公婆逐渐软化了我,让我对那个贫寒的家逐渐生出了浓浓的依恋。特别是在我怀孕之后,我才真正感觉到,那个温情脉脉的家是多么值得留恋。
婚后不久,丈夫便随着一个亲戚到W市做生意,虽然夫妻聚少离多,但每次相聚,两人都情意缱绻,难分难舍。
谎言总有被揭穿的一天
可是,这种日子在我生了小孩之后彻底结束了。丈夫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来也是冷面冷口。看到他的变化,我不禁疑窦顿生,难道他在外面有人了?
上个月的一天,我没有通知他,直接抱着儿子找到他的住处。他不在家。我打开门进去,一眼便发现床脚下有一团可疑的卫生纸,我展开一看,看到了我最不愿看到的东西。
我只觉得血往上涌,我给曾维打电话,让他赶快回家。在等曾维回家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一般,全身都是软的,思维也是钝的,儿子在床上哇哇大哭,我也不理。我一个劲儿地想,为什么这么老实的老公也会背叛我呢?
曾维一回来,看到屋里的情况,就已经知道一切了。我直接说我要离婚。
曾维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抽烟,半晌他才冒出一句:“我不同意,你没有工作,结过婚又生过小孩,离婚了谁要你。再说,儿子也不能没有妈。”
我逼问他,既然你什么道理都懂,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突然将烟蒂往地上一扔,咆哮道:“你以为我愿意啊!你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吗?”
我的心一沉,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接着,曾维说出了一番让我五雷轰顶的话。原来,在儿子出生后的第二个月,曾维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知道了我的过去。
一开始我不承认,但曾维说得证据确凿。他说,他不能忍受他深爱的妻子对自己的欺骗。
接着,他又抖出了另外一件让我锥心刺骨的事情。我早不是处女了,但在新婚之夜,我却用一个古老的方法欺骗了他。
可是,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他。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真正摆脱过去,重新开始,不希望让我的新生活有任何瑕疵。
面对曾维的指责,我无言以对,无地自容,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抛到大庭广众之下。但曾维还在说着,他说他老早就想过离婚,但是他舍不得我,毕竟他曾经那么爱我,更舍不得小孩,所以他才不断找小姐,好麻醉自己的痛苦。
看着曾维痛苦不堪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他所有的痛苦都是我带来的,我再次提出离婚,但曾维就是不同意。
这一个月来,我们反复提到离婚,但只要提到离婚两人都痛苦不已。如果说我以前并没有对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实男人在意过,和他结婚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妈妈的遗愿,但到此时,我才发现我对他有多么地不舍,当然更多的还有孩子,他还那么小,他怎么可以没有妈妈?但是,如果两人勉强在一起,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以后的生活,我觉得自己好难再面对知道了一切的曾维。我相信他也一样。现在,我到底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