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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长期以来在使用现代技术方面举步维艰———其实,他们所需要的只是一个恰当的教员。
几年前的一天,父亲腼腆地对我说他想学会使用家里的一台电脑。我那时刚从孟加拉国首都达卡的一所中学毕业,准备前往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一所小型文科学院,克莱门特迈肯纳学院上学。老爸知道如果打常规的越洋电话会很费钱,所以想采用替代的方法。
我对此感到十分惊诧。我的父母以前总是把信息技术领域的东西视为魔法和神奇之作。说句公平的话,当他们尝试接触现代技术时,事情似乎变得很不顺利:我一度说服老爸使用借记卡,那机器却将它吞了进去。所以,在很长一段时期,他总是拉着我到atm机前为他取现金。电脑对他来说更是异类之物。老爸常常口述文字,而我则用电脑为他打出要发的商务e-mail(电子邮件)和打印工作文件。
现在老爸打算自己学会使用电脑。他希望我帮助他和老妈掌握这方面的使用技能。在我家的临时“电脑学校”开张的第一天,老爸问了我一个简单的问题:“键盘上的字母键为什么不是按英文字母顺序排列呢?”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正当我试图找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答案来回复他这个提问时,他已开始用一只手在键盘上一个键一个键地敲打起来。
我告诉他正确的方法应该是用双手操作键盘,他却回答说用一只手指敲击更快一些。“我很快就会敲击得比谁都快。”老爸宣称。
我出生于1988年,这意味着我使用电脑已有多年的历史,基本的键盘操作似乎出于一种本能。我按“esc”键退出各种困难的局面,按“ctrl”键和“z”键应对操作错误……可是培训我的父母使我认识到,对一个初学者来说,哪怕掌握一个简单的功能都是那么困难。
下面是我在教老妈时的一段对话:
“按‘退出’。”当屏幕上跳出不必要窗口时,我对她指示。
“哪一个是‘退出’?”老妈问道。眼睛盯着开关按钮。
“它是键盘上的第一个键,”我说。
“你指的是左边第一个键还是右边的第一个键?”
这种情景持续了几个星期。我试图找到创新的方法来解释电脑的基本功能。我画出一些示意图,写了一些指导要点。有一段时间,我差点失去耐心。不过最后,我还是教会了父母怎么发e-mail,怎样下载图片,怎样新建文件,怎样进行文字处理和保存。
然而,老爸、老妈仍对一些简单的现象表现出不安的神情。由于我常在他们身边,他们面对显现在屏幕上的新要求和选择常常表现出不愿做出决定的样子。老爸会向我询问该怎么做,而老妈在对屏幕上显示的“yes”或者“no”之间犹豫不决时,会用眼角观察我的反应。看来我需要增强他们的自信。
还是在我5岁时,爸爸曾卸下我的自行车上的辅助轮,然后把我带到外面,鼓励我在没有他的扶持下快点骑。一天,在预先没有告诫的情况下,他脱了手。于是我在自由骑行了短短一段距离后,便冲入了一个花园。虽然摔得有点痛,但我品尝到了自由行的快乐。第二天,我就开始独自骑车了。
于是,我尝试着采用一点老爸以前的“药方”来应对他们的依赖性。当他在摆弄键盘和鼠标时,我便开始悄悄走得离他远一点。“出事了,”老爸在我想离得更远一点时叫道。“我操作得很正确,可又不对了,屏幕上又乱七八糟了。”于是,我只得返回来解决问题;也有一些天,我会趁老爸不注意,溜之大吉。
真正的模范学生是老妈。她学习得很用功,不仅喜欢利用google(谷歌)的搜索功能,而且也喜欢用绘图功能画出抽象艺术的图画。不久,她已能够轻松自如地应用e-mail,结果老爸开始求助她给一个朋友发e-mail。后来,老妈有时会帮助老爸一次,有时则会“教训”老爸:“我学会了,你也该学会!”
到了我飞往美国之前的那几天,老爸和老妈已经能独自使用电脑了。在美国上大学的第一年,我的父母与我几乎每天晚上用skype通话,我给他们展示我的宿舍,向他们介绍我的朋友…… 闲聊时,老爸和老妈在电脑屏幕上露出微笑,尽管他们仍显露出腼腆和笨拙的神态,但正是这种交流令我度过了无数学习紧张的日子。我十分感激父母虽然人远在天边,形象却近在眼前的亲情。
在这段时期,老妈定时使用电脑。她会使用im(译者注:即实时传讯,在中国较为通用的如qq,新浪uc,百度hi……)询问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她的skype呼叫(当然,我在图书馆)。她最近又入户facebook(脸谱)网站,在上面露脸了。老爸则利用互联网阅读新闻,并能十分自如地使用搜索引擎。他在工作时给别人发e-mail,还不时地发一个令人惊奇的邮件给我。
我如今在家庭中的角色已从教员转换成每星期一次的技术支持。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老爸、老妈已在他们新的数字技术生活中过得颇为潇洒。
我愿意这样来评价这一过程:在我的家庭中,我和父母原本存在的“数字技术鸿沟”上已经架起了连通的桥梁。老爸和老妈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了收获。尽管我曾经怀疑老一代人在现代技术领域能有什么作为,但是实际上,他们的决心已证明,在任何年龄段,人都能够真正学到一些东西,而这一动力来自于父母之爱和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