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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者:安安,女,23岁,私企职员
“我一直认为,感情是自己的事情,与他人不相干……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的爱情完全打上了另外一个人的烙印,而且,我不知道这一生是否能摆脱……”在冬尔的邮箱里,安安留下了片言只语,她说自己与男友明明早已相爱,却很莫名地同时背上了“负心”的罪名,他们的爱情也被搅得一团糟!
亮是我的高中同桌,那会儿,感情总是懵懵懂懂的,性格外向的我把亮当成最好的死党———平时在一起聊天打牌,做作业互相“帮忙”,没事就拿对方开涮。
高二时,插班进来一个叫莲的女生。莲长得怯怯的,一说话就脸红,穿的衣服也很奇怪,好像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似的———后来听老师说,莲的家庭状况比较特殊,希望我们大家多帮助她。
莲就坐在我和亮的后面,刚开始一言不发,亮老爱“招惹”她,莲就愈发地脸红无措。于是,我总是拿莲开亮的玩笑,说能娶到莲这样的媳妇多福气啊,亮就怪模怪样地笑,莲更是头也不敢抬了。
有天晚自习时,班上几个同学玩一个叫“心有灵犀”的游戏,就是把自己喜欢的人和认为别人喜欢自己的人写下来,然后互相核对是否一样。写玩后,亮嬉皮笑脸地问:“安,你写的‘最喜欢的人’是谁啊?”我看看亮,又看看莲,坏坏地笑。亮又问:“安,你说谁又会喜欢安呢?”我回答:“反正不会是你啦!”可当我去抢亮手里纸条的时候,亮却突然把纸条撕得粉碎,说太无聊了,不玩了。
他说,他最喜欢的人是我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我和亮终于也没能把“早恋”公开。
高二期末时,爸爸在上海买了套房子,给我办妥了蓝印户口———我要到上海来念书了!
当我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面对所有陌生人的时候,我这才发觉,我无比怀念以往的日子,而那些日子的每个片断,总是少不了亮的影子———在过去的两年里,亮充斥了我的生活。
整个高三阶段,亮的来信成了我最大的期盼,他告诉我学校发生的种种新鲜事,偶尔也会提起莲———每次看到这个名字,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不对劲”。临高考时,我告诉亮,我报考了上海的大学,亮的回信却让我吓了一跳:“安,现在能告诉你一件事了,我们玩那个游戏时,我撕掉的纸条上写着:我喜欢的人是安安。”
刹那间豁然开朗。收到录取通知后,第一件事就是立即赶回家乡,赶回去看亮。见到我的那一刻,亮表现得欣喜若狂,紧紧地将我搂进怀里。紧接着,他又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亮高考成绩不错,他却放弃了所有录取机会。“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要考到上海,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寒假,我四处打探他和她的故事
就在我和亮对将来充满憧憬的时候,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大一寒假,我回家乡过年,莲突然出现在我家。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莲的这种表情,全然没有了过去常见的羞怯。那天下午,她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我,很急切地告诉我,她已经和亮恋爱了,亮对她非常好,她也非常爱亮,希望我不要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完全被气懵了,原来亮竟是这样一个人,我恨不能立即找到他对质。当天晚上,就像一场暴风雨,我极尽所能地将愤怒宣泄在亮身上。亮没有争辩,他只是忍耐着等我发泄完,脸色极其难看地拽住我的胳膊,说:安安,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缘由是非的,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就给我的感情判死刑啊!
可我哪里听得进这些,只是恨恨地甩开他的手,飞奔着回家。当我推开家门的时候,突然惊讶地发现,莲居然又出现在我家里,正和我妈妈一起看相册,一如以往的娇小、羞怯。看到我愣在门口,莲上前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说安安你的照片可真漂亮,然后硬是拿了一张作纪念———似乎下午那些话,完全不是出自她的口。
莲走后,妈妈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可真是可怜。我的家乡不大,大人们各家各户都是知根知底的。那天,我执意要打听莲家里的事情,妈妈告诉我:莲的母亲长年卧病,是精神上有问题,莲的父亲早就与她离婚,只剩下他们母女相依为命……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莲的言行打扮有些奇怪,妈妈又说,最要命的是,莲可能遗传了她母亲的病,那是一种臆病,本来也好好的,高三后越发地明显了,说起来和亮也有些关系———妈妈不知道我和亮的事。
那个寒假,我突然变成了一个侦探,四处打听亮和莲的事情。从其他同学那里,我终于断断续续地了解了个大概———我转学后,莲特别依赖亮,而亮的大大咧咧却就此埋下了隐患。
亮无心的说笑,都被莲理解为“爱”。于是,她逢人便描述她和亮之间动人的爱情,这大多来自她的幻想———比如放学一起回家被说成是“亮专门护送她,然后一起在晚上看星星”;比如天冷时亮把外套借给她穿,会变成“亮把她搂在怀里”……
而当大大咧咧的亮“清醒”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大伙儿都听说了他们之间的恋情。于是,亮一见到莲就躲得远远的,然后再到处解释,开始大家都不相信亮,认为他欺负了楚楚可怜的莲;可是渐渐的,莲的叙述越来越过火、越来越离谱,也就没什么人肯相信了。
莲早已经没有读书的心思,学校曾经送莲就医。据说病根是遗传的,受到一定的刺激后引发了,只能靠长期治疗调理,学校也只好让她高三毕业了事。
我和他之间,这辈子有个“结”
我和亮的误会是消除了,可总有一个阴影隔在我们当中———我们心里都清楚,莲发病的那个“诱因”,就是亮。
好在半年后,亮顺利地考入上海的大学,我们终于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而亮,也终于可以远离莲的阴影。可是,事情远非如此简单———从那以后,我陆续收到家里和同学好友的来信,说亮走后,莲的病情加重了,她拿着那张从我家里拿走的照片,逢人便问:到底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大家都敷衍说她漂亮,她就高兴起来,说亮一定会回到她身边的,然后又开始说她和亮的那些“故事”……
妈妈和同学都说,他们现在远远地看到莲就躲,实在没办法。当时我把信给亮看,亮脸色立刻就变了,大声质问我,为了这个影响我们的感情值得吗———我突然发现,莲这辈子会成为我和亮之间的一个“结”。
我也知道亮是无辜的,可我就是无法不将两者联系起来。又过了一个学年,突然有一天,亮紧张地打电话给我,说出事了———家里来电话说莲不见了,前些日子她曾到处打听我俩的学校和地址,很有可能来找我们,他们叫我俩当心点,也千万不要让莲出事,她家的亲戚会马上赶过来!听了这些,我的头都快炸了,亮赶紧躲到了其他学校。果然,莲很快找到了亮的学校,只是不知道亮的班级和宿舍,就整日整夜地站在校门口,逢人便说她和亮的“爱情故事”。后来,莲被带到保卫科,她还是不停地叫着亮的名字。
我们接到通知赶到学校,为了不刺激莲,我俩远远地看着莲被亲戚强行带走———莲完全不是当初的样子了,头发乱乱的,乱喊乱叫着不肯上车,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像被堵着什么一样,难受得要命。
这以后,我和亮之间就有了一层无形的隔膜,那么敏感,两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轻易去触摸。我不再是个性格外向的女孩,总觉得有某种无法言语的郁闷,总是提心吊胆地生怕哪天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偶尔半夜有电话铃响起,我都会心怦怦乱跳!”安安在包里又翻了老半天,说要给冬尔看几封家乡同学来的信,“他们都为我叫冤呢!
我和亮的感情能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去年我大学毕业,在上海谋了份工作;如今亮也毕业了,工作也相当不错。两个人在上海创业不容易,其实我特别渴望结婚,渴望安定下来,我知道,亮也是这么想的。
可莲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如今我最担心的就是,如果我和亮成了家,这个阴影会不会一辈子跟随我们。再加上家乡的人言可畏,虽然他们都知道莲是个病人,可在他们眼里,早就为我和亮加上了“负心”的罪名。我心里也完全明白,莲的病和我们两人都无关,但是我们的感情,却因为这样一个“第三者”而被搅得一团糟。
我一直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莲的情况,为了防止莲再跑,她经常被反锁起来,毕竟亲戚都要上班,能照顾她就不错了。后来她被送到福利院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可是干不了多久又跑了,没办法又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