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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闪烁烁,明明灭灭,灰黄的片断一路唏嘘着倒退。那流淌在花岗岩地板上的雨水,早已被轮回的风吹干。”
与耀辉一起走过的爱情路
8年前我还是电信营业厅的小女孩儿,美丽孤傲,在小城平凡的天空下工作生活,也期待爱情。
耀辉在一个雨天的下午走进来,上五个台阶,收伞放在进门的墙根。我注视着他,看那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花岗岩地板上。他白净的脸庞因为消瘦而略显苍白。心里莫名涌起心疼。他交完费拿伞走出大厅的刹那,回头看我,眼神明亮深邃。我看到雨霁初晴万道彩虹。
爱上耀辉是瞬间发生的事情,鬼使神差无力阻挡。
后来他很认真地告诉我,如玉,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你看起来是那么高高在上,在这个小城很少有像你普通话说得这么标准的。于是我们恋爱了。小城的天空因此变得绚烂无比。
耀辉是只鹰,他终会翱翔天空。但我十分向往他描述的童年,在脑海里,翻腾着一个少年的影子。林木葱绿,花香鸟鸣。
和耀辉的一开始,难道就不存在平衡,在他的心里,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如果真的爱我,是否会考虑留下呢?耀辉指着挂在宿舍的那幅中国地图,他的心飞离了,直奔更远的北方。
托一个善画的朋友,依了我的描述画了幅林间图,茂密的树林,青草满地,一只小兔子趴在圆圆的木桩上傻傻地眨着眼睛。
爱情之花结了果
耀辉走的那晚,我到他宿舍。从兜里掏出那串在街边买来的菩提子手链套在他瘦骨嶙峋的腕上。菩提子很结实,颗颗饱满如玛瑙珠子。不在他身边,我希望菩提的慈悲保佑他事业有成。
那晚完成一个仪式,我在他宿舍的小床上由女孩儿成长为女子,他揉我撒落一枕的长发,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没有理由。我只深深吻他同样嶙峋的胸膛,就像吻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他还不够健壮,羽翼未丰。有泪滴在我充盈的胸。耀辉为我哭,我伸出充满母性的手擦去他脸上的泪。
男人需要自由。可以相信他功成名就回来娶我的誓言,也可以不信。仪式本就是一种祭奠。我要的他不能够给我。我给的他又不能要。天时地利人和,爱情似乎也讲究某种冥冥的定律。
耀辉走后的五一,我嫁给了吴栋。他稳重温和,恋我很久,爱我良多。走在幸福的红地毯上,我在小城鲜花盛开的季节里成为身披婚纱的新娘。鞭炮齐鸣,花车带笑。
小我8岁的外甥女薇薇趁了无人时贴近我耳语,小姨,姨夫看起来很爱你哦。我笑,这丫头初入大学情窦初开懂得不少,察言观色、鬼灵精明。
那幅画我带了到新家,挂在客厅,每一天、每一刻,我都像漫步在林间草地上,心绪平静波澜不惊。
春节的前夕,生下一个女孩儿,我给她取名叫意萌。
吴栋趴在产房的床上抱着我们母女,慈父的欣喜漾满整个脸庞。他凝视我筋疲力尽后虚弱苍白的脸,说意萌是我们俩的掌上明珠。
薇薇寒假过来看我,耍宝一般抱了意萌,叫姐姐。我嗔怪地笑,要她听懂还要等很久呢。哦,小姨,生孩子痛不痛?要是很痛的话我宁愿以后不做妈妈。我靠着床背看她光洁的额,摇头,不痛。
给爱的人生孩子,如何会痛呢?她还不懂。
意萌一天天长大。一岁时便能叫薇薇姐姐了,高兴得她狠狠亲意萌的小脸蛋。意萌的眼睛,越来越像他的爸爸。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却早早显出我的遗传。一个美丽的孩子。吴栋和我,不再要孩子,他说见不得我再受苦,有了意萌就够了。
两岁的意萌,就能撒着娇地问我,姐姐呢,我想姐姐了。我说,姐姐在北京读书呢,放假就回来看萌萌。等萌萌长大后也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读书,到时候,妈妈也会想萌萌的。
萌萌,小小的可人。有天她指了墙上那幅画,妈妈我要。第二天吴栋背着手回来走到意萌面前,变戏法一般搁了一个细铁丝笼子在地上,一只和画上一模一样的小兔子正瞪大了眼睛看她。她兴奋地蹒跚到笼子边,看着兔子像稀有的宝贝。
眼里有泪涌出,吴栋悄悄帮我擦去。我想起曾经的动作,这般相同,却是我,用了最温柔的感情去擦另一个男人的滚滚热泪。我爱吴栋,毫不掺假,深度随岁月的流逝与日俱增。
外甥女赴上了我的后尘
意萌三岁,薇薇大学毕业。
她有天打电话给我,小姨,我恋爱了。我问,大学同学吗?才不,那些毛头小伙子我才看不上。我喜欢像姨夫那样成熟的男人。我就笑,你姨夫听了还不知道多高兴呢。小姨,你知道吗?他太有魅力了。我答,好好把握,千万别错过。小姨祝福你。
薇薇和我,在感情上似乎都有相通的本质,敢爱敢做。而在她的意识,却超前我太多。我是在婚姻里的女人,爱人和孩子充满我的世界。薇薇的世界,现在只有爱情。
我姐一天晚上急急赶过来,说如玉你赶紧给我劝劝薇薇。那个男人吃了豹子胆了,竟想老牛吃嫩草骗我们家薇薇,我绝对不同意他们结婚。我向着薇薇,大点也不算什么的,姐,你不要太激动。心里暗自叹息:陷入爱情的女子,都是五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劲驴,越赶越上劲儿。
薇薇在电话里直言不讳:小姨,你告诉我妈,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谁也拦不住。我爱他,他爱我,足够了。他事业有成有房有车,哪怕背了傍大款的嫌疑恶名,我也不在乎。我无言,心里却是赞成的。爱情和物质,有时候并没有太大关系。我亦如此,何况正值情场冲杀年纪的薇薇。只期她眼光真的够准,不要临了独自饮泪。
近四年了,薇薇没回过家。她绝然而有力的抗议显出巨大威力。当听说她已怀了他的孩子时,我姐暴躁的心柔软成泥。
再见我的昔日恋人
金秋十月,北京的空气弥漫着金子般的味道。我牵着7岁的意萌,在西客站外拥挤不堪的人流中,再次和耀辉相遇。薇薇的身体已露粗笨,贤淑妩媚淹没了冲动单纯。阳光如此耀眼,像铮铮作响的钢线,绷着欲走近的眼。
他现在的肩膀远比走时强壮,令人有想要倚靠的欲望。他成长得这么好,挺拔俊朗、风流倜傥,而立男人的气质一览无余。薇薇该爱他至深。否则,何以消磨了所有的锐气甘做他一臂内的娇妻?生儿育女的责任,并非谁都能承受得起。
反视镜里,耀辉的脸严肃成数九寒天。
我问,都好吗?薇薇言:耀辉对我很好,孩子定期检查一切正常。她吻意萌的小脸蛋,和7年前一样亲昵。只是意萌不再牙牙乱叫小姨,她长大了,眼睛早早浸满深海的水。
那链子太旧了,丢掉吧。
断了几次,我都换了线从新串好,可还是不小心遗落了两颗,怎么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