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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人:方圆,女,31岁,室内设计师
记录整理:叶何(笔名)
行走在雨线中的方圆,步态不似我想像的那般优雅,而是运动员般的健硕。两段失败的婚姻,似乎并没能锁住她的眉头,一张脸一如晴空般的开朗、舒展———这应是一个活得 很自主的女人。只是,生活为什么会一再跟她开那样恶劣的玩笑?
第一场戏,女主角是他的老师
在别人看来,我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应该说,在走入婚姻殿堂之前,我一直都是活得很主动、很积极,也很潇洒的。生活似乎特别厚爱我,我的学业和工作都是异常顺利。
也许是过于专注于事业吧,在爱情方面,我“醒”得比较迟。工作以后,我的婚姻大事被父母提上了议事日程。他们很积极地为我物色对象,可我总是推三阻四的,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一次朋友聚会时,我认识了乐扬。那天我去晚了,大家都已入席。我风尘仆仆地赶到时,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众人的攻击。当我赔着罪在餐桌前站定时,席上一位陌生的男子霍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我,目光中似有惊异,也有欢喜。我其实是一个挺虚荣的人,我认定他是被我不同寻常的气质所吸引。我得意而又骄傲地承接着他的目光,款款落座。朋友们连忙给我们介绍,说他是我们新入围的朋友,学建筑的,现在一知名企业做部门经理,属年少多金一族;还对他说我是这个圈里的宝贝,也是他们这群灰头土脸的男人中的一个亮点、万绿丛中一点红,只是老大还不愿嫁作他人妇,看来是要在这个圈里养老了。
乐扬此时已从失态状态中平静下来,恢复了绅士风度。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也回赠了他一张。他仔细地看着,夸我的名片有个性,有品位,我则攻击他的名片像大多数本城市的建筑一样,通俗又平常。
我和乐扬就这样交往了起来。我对他没有什么太强烈的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觉得他至少拿得出手。如朋友们所说,我已老大不小,也没有太多的机会挑三拣四了。乐扬的态度却十分积极,每次都是他主动约我,花起钱来也挺大方。这一点倒是很对我的口味,我见不得那种缩手缩脚、小里小气的男人。但不知怎的,每次约会时,我总觉得乐扬会有心不在焉的时候。
乐扬比我还大两岁,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提出了结婚。我也认为已水到渠成,就顺理成章地做了他的新娘。
新婚之夜,喝了些酒的乐扬显得格外的亢奋。正当我们激情相拥时,我却清晰地听到他喊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林茵!我发冷般地抖了一下,他也有一会儿停止了动作。但很快,他漫无边际的热情就包围了我,燃烧得我不能自己,我被巨大的幸福感融化了。
但那个陌生的名字还是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阴影。一次我严肃地问起他,他搪塞说那是他对我的昵称。我当然不信,哪有那样的昵称?而且从没听他使用过。联想起乐扬的一些表现,我怀疑林茵是他以前的恋人,而他至今还难以忘怀。
没想到,实际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糟糕。婚后,乐扬的魂不守舍表现得更为突出,有时吃饭吃得好好的,他会怔怔地盯着我,语意不明地喃喃着:“你不是……你是你……”每天晚上,他都要坐在电脑前发一阵呆。
一天晚上,他又在电脑前发呆时,我轻轻地走了过去。我惊讶地在屏幕上看到了我的照片!但我不记得我有过这么一张在雪地里的照片,而且,我没有留过这么短的发型呀!“是你帮我制作的?”我问。乐扬吓了一跳。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眼里充满了血丝。
“不,这不是你,她是林茵。”乐扬困难地说。原来,林茵是乐扬的大学老师,他一直暗恋着这位老师,而林茵对此并无知觉,而且,她早已是为人妇、为人母的女人。大学毕业后,乐扬一直没谈朋友。他从学校的网上下载了林茵的这张照片,天天默默地欣赏着。
我震惊了。原来,在乐扬的心中,我只是林茵的一个影子!自尊心极强、又特别认真的我,自然难以容忍这样的现实,我和乐扬分手了。女友们说我太较真了,还说我应该在生活中慢慢打动乐扬,以取代林茵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而我,实在没有那份耐心。
第二场戏,女主角是他的母亲
和乐扬分手后,我并没有让自己的思绪沉浸在那段失败的婚姻中,而是积极主动地去开始新的生活。妈妈的老朋友跟我介绍了一个离过婚的会计师,名叫陶冶,我接触了一下,人比较儒雅,长相也挺顺眼。但基于前车之鉴,我还是从侧面了解了他离婚的原因。离婚是女方提出的,面上的理由是性格不合,而真正的原因是女方认为他对母亲太过孝顺。
我觉得他的前妻心胸也太狭窄了些。陶冶是遗腹子,他的父亲在他出世前就因公殉职了,是他母亲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他理应对母亲孝顺一些。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我对他的印象更好了。我认为,一个知道反哺的人,自然也会对妻子恩爱有加。
但我的确是太过天真了。婚后的事实告诉我,陶冶并非一般的孝子,而是有着极深的、近乎病态的恋母情结,而他的母亲,对儿子在感情上也是有着非比寻常的依赖。他们的这种情结,使我这个婚姻中的女主人反而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入侵者,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
结婚的那天晚上,送走了客人后,陶冶就径直去了他妈妈的房间。我也跟了过去,跟他妈妈道晚安,并嘱她早点休息。但陶冶并没起身,而是和他妈妈亲热地交谈起来。他们讲着陶冶小时候的桩桩件件,讲得热火朝天。我插不上嘴,在一边静静地坐着。他们好像忘记了我的存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我渐渐地有些不快,也觉得很没趣,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听着他们母子的说笑声,想想自己在新婚之夜就独守空房,一阵委屈袭上心头。我倒在床上难以入睡。直到早晨两点,陶冶才回到房里。他在装睡着的我面前伫立了一会儿,打了个深长的哈欠,就躺到床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并没有对自己头夜的行为做任何解释。
每天下班回家,陶冶总是先找妈妈,而后再和我打个招呼。晚上睡前的几个小时,陶冶往往都是和他妈妈一起度过。有时聊天,有时帮他妈妈捶背按摩腿脚,有时母子俩一起做那种抓石子的小游戏。我的心里越来越不平衡,我在这个家里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我完全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开始我还试图说服自己,毕竟自己有工作,有朋友圈,不是那么孤独,而他妈妈,成天呆在家里,一个人孤零零的,陶冶陪陪她也应该。但时间长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他们怎么就完全无视我的感受呢?我是一个妻子,一个需要丈夫疼爱的妻子啊!
一次陶冶出公差了,我和婆婆倒也相安无事。那段时间我特别的脆弱,尽管陶冶走前我和他生了气,他走后,我却牵肠挂肚地思念起他来。好不容易盼回了他,我接过他的行李,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希望他能拥我入怀。可他只是冲我点了点头,就大叫着:“妈,想死您了!”和他妈妈抱作一团。晚饭后,他叮嘱我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就又和他妈妈说笑去了,直到我看完了三集电视剧,他还没出来理我一下。我受不了了,大叫起来。陶冶跑出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怎么了?你不舒服?”婆婆在里面干咳了几声,陶冶给我倒了一杯水,又走了进去……
我彻底地失望了,我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地忽略过。我向陶冶提出了离婚,陶冶平静地答应了。在他的心目中,我的确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块位置,甚至小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方圆终于蹙起了双眉,大大的眼里写满了失意。“是我太较真了么?不,女人在婚姻中,再怎么也不能失去自我和尊严啊!”她理了理头发,很快收拾起自己的心情:“我想,我会找到真正幸福的婚姻的,我不相信,婚姻给人的只是痛苦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