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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
夜。屋外星光灿烂,吹灭生日烛光,屋子里只剩下两种呼吸,一粗一细。粗的是张子安,细的是我。
今晚,我28
张子安轻轻地拥我入怀,他的嘴在寻找我的额头,渐渐移上我的唇,我感到一种窒息的快乐。他的手从我的肩上滑落到腰部,我感觉到裙扣松掉的声音,我的意志逐渐迷糊,世界已经变成欢乐的海洋……
去图书馆的路上,天有点阴,我却没有带雨伞。我突然看见了他——扬飞。我大喊:“扬……”然后这声音便在空气中停滞。前面的男生停下来,疑惑地看着我:“你是在叫我么?我叫张子安。”
闭上眼,这个男孩分明就是杨飞的翻版。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国字脸,浓密而卷曲的头发,炯炯有神的眼睛,甚至连笑都是一样的,扬飞笑的时候,嘴角会向左歪一点。这个张子安也是。
我突然就流下眼泪来。张子安慌了手脚,说道“我没得罪你吧?”他说的时候,雨就下了起来,张子安张开伞,把我罩在下面,“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我没有说话,两个人默默地走在雨中。到了图书馆,张子安笑了,“原来我们殊途同归。”我没理他,径直走了进去,张子安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就当你是杨飞吧。”我这样想着,也就不再在乎身后面的这个男生。分别的时候,张子安递给我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化学系大四,张子安,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哦,和我同级。我随手把它塞进包里,冲他扮了个笑脸,消失在人群中。
Ⅲ
阳光下,我看见杨飞。匕首闪耀寒光,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身体,我听到杨飞最后的吼叫声:“小荷,别管我!快跑!”
杨飞死死地抱住疯狂的流浪汉,决不松手,匕首一次又一次刺入他的身体,鲜血飞溅。我呆了,呆呆地看着杨飞的声音逐渐嘶哑,直到消失,呆呆地看着流浪汉喘着粗气,呆呆地看着警察到来,呆呆地看着满地的鲜血。
杨飞躺在地上,往日灵动的目光已经失去了生气。杨飞死了。警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抱住疯汉的手掰开。
杨飞为我买冰淇淋,他从店子走出来,看见疯汉挥舞着匕首,疯狂地追逐着路人。他推开我,冲上去抱住了他。
高三男生杨飞因为见义勇为失去了生命,成了英雄。追悼会的那天,我没有去。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吓呆了,我在家里用刀割腕,被爷爷发现,所以活到了现在。
Ⅳ
清醒的父亲是天使,可喝醉的父亲是魔鬼。他张牙舞爪地揪打着妈妈,我去劝架的时候,一次次成为他的收拾对象。这时候杨飞总会挺身而出,一次次把我从父亲的魔掌中救出来。
最后一次,杨飞被父亲一巴掌煸晕,在医院住了三天。酒醒的父亲后悔不已,从此戒了酒,我们的噩梦才宣告结束。不过,那也代表着我们恋情的开始。
杨飞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14
可是杨飞拒绝了。他说:他要让我做他最美丽的新娘,把我娶进门后,他才会占有最美丽的我。
除了杨飞,我不想任何男人。杨飞是我唯一可以付出一切的对象。杨飞,我的心肝。
张子安说,他要做我的男朋友,虽然他知道我是校园里著名的冷美人。我说,你去死吧。我心里没有你。张子安说:好。
然后他就爬到四楼的围墙上,要跳下去。我突然发作起来,歇斯底里地哭了,谁要你去死啊!谁要你去死啊!谁要你去死啊!张子安吓呆了,站在围墙上不知所措。
张子安成了我的跟班。我不跟他说话,可他不在乎。有时候,两个人可以沉默着在校园里走出很远很远。我不讨厌他。他长得实在太像杨飞。
毕业的时候,我一个人悄悄地走了,没有告诉张子安,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我知道我不属于他,我属于已经躺在地下的杨飞。杨飞的墓在山岗上,打开门,我就能看到他。杨飞没有走,他活着。
两年之后,我再次看见了张子安。他明显苍老了很多。他找到我的时候,满脸胡须,衣服脏乱不堪。他找了我两年。
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在思念同一个人。我睡觉的时候,梦里划过她的倩影;吃饭的时候,总想起她小口吞食的娇柔模样;走路的时候,总想念她曼妙的身姿;听到女孩子讲话,总想起她小鸟般清脆的声音。我发誓,就算花去一辈子,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我看到两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中滴落下来,然后他开始嚎淘大哭。这是我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的眼泪和痛哭。这眼泪与痛哭打动了我,我答应与他交往。
可是,我不想结婚。我想念杨飞,杨飞躺在对面的山头默默地看着我。
张子安骂我蠢,骂我糊涂。
杨飞是个好人,我非常尊重他。正因为他是个好人,你才更应该爱我。如果他泉下有知,知道你是今天这个样子,也会为你难过,因为他不想你不幸福,他不想你为他痛苦一辈子。
杨飞走了,他已经给不了你幸福。现在,能给你幸福的,是我,是张子安。如果你想对得起杨飞,就忘了他,跟着我,幸福快乐地活着。因为:他想你幸福,他想你快乐。如果他知道你这个样子,他就算死了,也会死得不安宁,也会死不瞑目!
记住:我是张子安,我不是杨飞。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给你最为完美的幸福,只有我,才会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我等了你五年,我还可以给你五十年,可是,杨飞能给你什么呢?!
张子安和我来到杨飞墓前。冥币飞舞中,我告诉杨飞:杨飞,我走了。我知道你会因此而高兴。因为,我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们不会忘记你。你不会寂寞。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