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洋务派”地方势力“四巨头”: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若按其所办洋务实业计,成就最大的无疑是张之洞、李鸿章,故有“南张北李”之说。但“南张北李”这两个洋务大臣的洋务实业均离不开另一个关键人物——盛宣怀。
盛宣怀自同治九年(1870年)被李鸿章招入幕府后,便深受李的赏识,第二年就官至知府级。之后,在李鸿章的栽培下,历任天津海关道、招商局督办、直隶津海关道兼监督等。期间,盛宣怀创办轮船航运、煤铁矿务、电报、纺织、银行等洋务实业,是李鸿章的“经济总管”。但令人费解的是,这位李鸿章的心腹铁杆,后来却成了张之洞兴办洋务实业的得力“督办”,襄助张之洞的洋务事业后来居上。
究其根源,大致有两条。一则,中日甲午战争后,随着李鸿章的失势,很多人把矛头对准了盛宣怀,遭到弹劾的盛宣怀处境艰难,想着再傍一个“靠山”继续自己的洋务实业。再则,张之洞当时在武汉铺的洋务摊子太大,创办的汉阳铁厂等一批厂子大都亏损,亟需启用像盛宣怀这样懂洋务经营的人才去扭亏为盈。据传,张之洞为从李鸿章手上挖来这个“财神爷”,甚至不惜施出“美人计”。
当年,深知盛宣怀处境的张之洞,经过一番周密安排后,便给盛宣怀发了一份邀请其赴武昌商议“官督商办”的电报,言辞颇为诚恳。盛宣怀即以回家给老父祝寿为名向李鸿章告假,获准后便登上天津开往上海的海轮。
盛宣怀生平不苟言笑,却喜欢歌舞音乐、美酒女色。此刻,住在头等舱的他正懊悔未带自己的宠妾同行。晚间酒至半酣,即闲逛于船舱,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绝色美妇朝自己嫣然一笑,让他禁不住心动。经过一番寒暄,方知美妇是一戏班的艺人,艺名白玉兰,是准备转道上海去汉口探望艺姐妹的。这白玉兰望着盛宣怀递上的名片,惊诧不已,便诚邀“盛道台”去自己卧舱小坐片刻。之后,一个是久仰“盛道台”大名,一个是赞许姑娘美若天仙,很快便上演了一出“凤求凰”的好戏。
在后几天的航行中,盛宣怀与白玉兰如同沉浸于蜜月之中。海轮抵达上海时,迎接盛宣怀的是湖北藩台,而且是专门派一艘兵舰来接盛宣怀。盛宣怀虽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镇定自若地携白玉兰登上兵舰,住进了经过精心布置的豪华卧舱。兵舰在武昌码头靠岸时,封疆大吏张之洞屈尊亲自迎接这位四品道台,弄得盛宣怀惶恐不安。
盛宣怀在武昌一住就是十来天,除张之洞隔日邀其入督府聊聊“官督商办”事宜外,几乎是日日宴请,夜夜笙歌。督府还专门安排一班人马侍候盛宣怀与白玉兰的起居、游乐。不久,盛宣怀便帮张之洞拟出一个“汉治萍公司”的宏伟设想,并产生想回天津的念头。
这白玉兰闻言盛宣怀欲走,便百般劝阻,又将自己的艺妹白玉菊从汉口接来陪伴盛宣怀。这白玉菊比白玉兰更年轻漂亮,能歌善舞,弹得一手好曲,还带有一种让男人丢魂的独特妩媚,盛宣怀见之大有魂不守舍的感觉。次日,那白玉兰便借故去汉口演出几日,将艺妹丢给了“准姐夫”照料。这白玉菊更能吹“枕边风”,不时撒娇让盛宣怀“留在湖北”。直到此时,盛宣怀才如梦方醒,知道这一路的艳遇都是事先设下的圈套。在清朝,官员狎妓即可弹劾罢免之。
盛宣怀终于留了下来。1896年,盛宣怀帮张之洞接下汉阳铁厂的烂摊子,开始筹办中国近代规模最大的汉治萍公司。张之洞则出面帮他化解弹劾一事,并保荐他任担任芦汉铁路督办大臣。1902年,张之洞又保荐盛宣怀任正二品工部左侍郎。
芦汉铁路督办大臣在当时是个大肥缺,它不但救活了汉阳铁厂,还帮盛宣怀赚到更多的银子。从1896年到1906年的十年间,盛宣怀以芦汉铁路督办大臣的名义共修铁路两千一百多公里,所用铁轨全部出自汉阳铁厂。通过与张之洞间的交易,盛宣怀还完成了对全国路矿行业的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