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考古界2006年的最大发现,终于随着引人争议的拆迁开发工程而诞生。在建设过程中发掘的一宋代古墓,日前出土了包括秦桧亲笔遗嘱在内的一批重要文物。该份被专家初步认定为秦桧“政治遗嘱”的文物,书写在一块长达2.2米、宽约50公分的绸缎上,据消息人士透露,初步鉴定秦桧该份遗嘱作于高宗绍兴十四年(1145年),时年55岁(秦桧生于哲宗元佑五年,1090年),即其死前(1155年)十年,岳飞含冤被杀(绍兴十一年腊月,1142年1月)后三年。
秦桧在该份遗嘱中,首先告诫子孙远离政治,自己深知将“获谴汗青”,“蒙羞万年”,叮嘱子孙在他死后万莫贪恋禄位,急流勇退,也不可在风暴来临后为他争辩,“庶几可得苟全性命”,并对几个已身据高位的族人详细指示了退出政坛的方略。专家正是据此认定此书信为家族内的政治遗嘱。
秦桧《遗表》曰:“”死生夜旦之常,难逃大数命义。臣子之戒,敢竭愚衷。属馀息之将辞。恋清时而何及?伏念臣早缘末学,奋自书生。当见危致命之秋,守策名委质之分。画疆之遣,元枢飞掩。报之符存赵之陈,具寮奉惩断之指。仓皇皇奔走从君,衣冠不变于中华,觐会自依于常度。虽历九死其未悔,犹冀一言而可兴。草徽庙之二策,身居营窟,心在周行。洎浮海以言旋,举同朝而趣异。下石而挤者纷至,奉身而退者累年。荷上圣之深知,排群疑而复用。延登右揆,峻陟维垣。专秉任于钧衡,奉畴咨于帷幄。入而告后,玉音常许。其无心出则称君,舆论共推于得体。上遵成算,复建中兴,惟聪明睿智之绝伦,因古昔帝王之未有。挺身死难,救民于仗节之初;修睦休兵;寻盟于奏峨眉山之后。是谓乐天,以保天下继代,以率功名居然。甯亲以甯神,盈城而盈野。德之厚也,臣何力焉?臣感陛下推心委用之诚,进期毕命;睹陛下求治焦劳之切,退欲忘身。但知方疾以尽公,不敢辞难而避事。仰勤宸注,亲屈帝尊训词矜恻于孱躯,天步迈临于寝室。戴恩慈之俯逮,徒感咽以何言。顾愚臣知遇之若斯,虽举族捐糜而曷报。而臣上负乾坤之造,莫知药石之功,病在膏盲,命垂晷刻。阙廷注想,难瞻穆穆之光;黾鼎妥安,尚抱拳拳之恨。念吁天而靡逮,忍将死以犹言。文虽不伦,义或有取。伏望皇帝陛下,惟新盛德,谨保清躬,万寿无疆。行奉东朝之养五兵,不试永居北极之尊。益坚邻国之欢盟,深思社稷之大计,谨国是之摇动,杜邪党之窥觎。以治乱为著黾,以贤才为羽翼,事有未形而宜戒,言或逆耳而可从,缓刑乃得众之方,训本乃富民之术。虽渊衷之素定,在愚虑之实深。凡此数端,愿留圣念臣形留神往,泪尽辞穷。忧国有心,敢忘城吨之策;报君无路,尚怀结草之忠。”
据已经详细阅读该份文物的一位匿名专家介绍,秦桧在该份遗嘱中表明自己坚信对金议和是当时的“国情”下保全家国的唯一出路,也曾经和岳飞直接探讨过此问题,但岳飞表示“要为不可为之事”。而宋高宗其实并不反对北伐作战,因为战争在很大程度上令他“为江北百姓所夙夜仰望”,显然皇帝很陶醉这种救世主的感觉。
高宗也是有战略眼光的,在位几十年,同金国一直是打打停停,边打边谈判,边备战。高宗还非常善于听取臣子的意见,自己又非常有主见,到他驾崩的时候,南宋绝对是个强国,经济和军事方面已经远远超越了金国,说他是除宋太祖赵匡胤以外大宋第二明君也不为过。但高宗为什么却在关键时候阻止岳飞收复失地呢?而且宋太祖曾立下“誓碑”,规定“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子孙渝此誓者,天必殛之”。因此有宋一朝,所有皇帝对大臣均十分宽待,而杀像岳飞这样一位有赫赫战功的功臣,在宋朝更是绝无仅有。
高宗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岳飞在规复旧河山之外,经常公开宣扬要“迎还二帝”,而金国也不断在战争失利时派密使威胁高宗要“送还汝兄”,并不断暗示囚在五国城的宋钦宗与岳飞有秘密来往,令高宗疑窦丛生,甚至到了“寝食不思”地步。高宗12道金牌召回征途中的岳飞,就是因为金使送来了岳飞与钦宗联络的“确切证据”,钦宗甚至扬言返国复辟后将清洗“老九”(高宗为徽宗第九子)的人马,高宗因此需要和岳飞对证确认。据了解,秦桧在遗嘱中说,高宗与岳飞的晤谈一概秘密进行,他也不能与闻。但事后高宗告诉他,岳飞一再表态自己只想规复北方迎还二帝,私心最多就是成就功名,待成功后愿意效仿石守信等解甲归田。至于帝位归属,岳飞表示那是“皇家手足间事”,没有旗帜鲜明地表态。
秦桧在遗嘱中对岳飞的战功给予很高评价,认为岳飞的善战为其议和提供相当大的便利空间,以打促谈效果很好。但岳飞有功名心,性格也比较耿直,与人不好相处,容易招疑招忌,好多次甚至与皇帝言语不合而撂挑子走人,与皇帝结了深怨。岳飞不大考虑高宗本人的利益,不仅和被囚敌国的钦宗有谣传中的来往,还多次当面劝高宗立嗣,高宗本人因有隐疾(据后世医学推断是阳痿)而无子嗣,因此十分怀疑岳飞拥兵欲立拥立之功,犯了人臣的大忌,违背了祖宗传下的抑武扬文的宗旨,估计也是因此引发高宗杀机,不惜破除“有宋以来不杀大臣”的祖训。
秦桧表示,他已竭尽全力至少保全岳云和张宪,但高宗指示全杀,他亦无奈。同僚们在岳飞被杀后不敢质问皇帝,都来质问秦桧,秦桧也不敢和不便说皇帝的意思,只好说“莫须有”含糊应对。
据透露,秦桧在遗嘱中激烈指责中国知识分子(士大夫)空言误国,“不知兵而好言兵事、不知国而好言国事”,以为慷慨激昂就能救国救民,更以为说过就等于做过了。自己不挑担子,还好以大帽子压人,政府只要提出一韬光养晦,就会被指卖国;只要一与金国议和,就会被指媚外,而战争需要大量积累,需要“暂息兵戈勤稼穑”与民生息。
秦桧说自己不得不以强势压下这种言论,断了不少空谈者的仕途和财路,但“开罪言路罪在身后”,国事艰难又难免挂一漏万,身后的名声是不可指望的。有意思的是,秦桧说岳飞对知识分子的空言比他还反感,并认为岳飞本人究竟并非读书人出身,更注重实战成效。
秦桧在遗嘱中辩解说,帝位一旦有纷争,内战必起,国家必亡,因此不如保全半壁江山;而即使帝室无恙,但毕竟皇帝已经对拥兵大将起了猜忌,此隙一开绝难弥合,即使岳飞本人无所谓,但手下骄兵悍将也难保万一。至于自己事后为皇帝分谤,从公议而言,高据相位责无旁贷,为江山社稷只好牺牲自己的令名;从私情来说,高宗于他有“知遇之恩、信任之专”,他也只能为知己者死。
所以,教诲子孙,高宗在位或可保秦家富贵,而高宗百年后秦家必将被清算,“民忿欲泄终需泄”。他感慨,“生逢乱世家国颠沛”,总想做点经世济国的实事,但“为实事者均不见容于当下”,岳飞难以见容于皇帝,而他必将更难以见容于言官史册,后世只有那些维持乱世危局的当局者才能体会他的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