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骞因为开辟了通往西域的道路而得到尊官和富贵以后,许多官吏和士卒都争着上书陈述西域的珍奇之物、怪异之事和利害之情,要求充当使者。
汉武帝认为西域路途遥远,并非人人乐意前往,就接受了他们的要求,赐予符节,招募官吏和百姓而不问他的出身,为他们配备人员,派遣他们出使,以扩大沟通西域的道路。
于是,汉朝出使西域的使者渐渐多了起来,有些人回来后,向汉武帝汇报说:“大宛有好马,在贰师城,他们把它藏匿起来,不肯给汉朝使者。”
汉武帝一生有两大个人爱好,一个是爱美女,另一个就是爱宝马。所以,当他听说大宛有宝马时,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立刻派遣壮士车令等带上珠宝财物和金马,去大宛国贰师城交换好马。
但是,一方面,此时大宛已有很多来自汉朝的东西,对来自汉朝的物品并不十分稀罕,而贰师城的马,却是大宛国的宝马。另一方面,汉朝前往大宛路途遥远,中间还隔着盐泽,若从北边来又有匈奴侵扰,从南边来则缺少水草,而且沿途没有城镇,饮食很缺乏。汉朝每次派出几百使者前往大宛国,常因沿途缺乏食物等,死亡人数超过一半。
大宛国国王据此认为,汉朝不可能派大军前来,对他们无可奈何,所以对汉朝使者态度傲慢,拒绝交换宝马。
汉朝使者见大宛国国王如此,也很生气,扬言要砸碎进献给大宛国王的金马,然后离开大宛。不料大宛贵族官员却恶人先告状,反而认为是汉朝使者瞧不起他们,对他们无礼。于是,大宛国把汉朝使者驱离出境,并命令东边的郁成国在半路阻杀汉朝使者,抢夺财物。
汉武帝获知大宛国如此对待汉朝使者,勃然大怒,准备派大军前去征伐。姚定汉等人认为,大宛兵弱,汉朝只要派出三千强弩兵,就可以打败大宛,全部俘获他们。
在这之前,汉武帝曾派赵破奴攻打楼兰,结果赵破奴只用七百骑兵就攻下楼兰,俘虏楼兰王。受此成见之影响,汉武帝因此认为姚定汉等人说得对,大宛国也不堪一击。
此时,汉武帝宠幸李夫人,想让她的家人封侯,于是就把攻打大宛国这个“便宜”留给了李夫人之兄李广利,任命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到贰师城取回良马,所以号称“贰师将军”),赵始成当军正,王恢当向导,李哆当校尉,调发属国六千骑兵,以及各郡国的不良少年几万人,前去讨伐大宛。
汉武帝太初元年(前104),贰师将军李广利带着军队,踌躇满志地开向大宛国。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军在过了西部的盐泽之后,情况开始变得越来越糟糕,沿途小国,各自坚守城堡,不肯供给汉军食物。
于是,李广利只好下令攻城,如果侥幸攻下城来,才能得到饮食,而如果几天之内攻打不下,只得让士兵们饿着继续前进。如此一来,待到李广利的大军到达郁成(即当初截杀汉朝使者的地方)时,能跟上来的只有数千战士,而且还都是饥饿疲劳。所以,他们被郁成的军队打得大败,死伤惨重。
贰师将军与李哆、赵始成等商量说:“郁成这么一个小地方都无法攻打下来,何况其他国王的都城?”于是决定领兵退回。他们退到敦煌时,所剩士兵不过十分之一二。
李广利领兵打战不行,不过心眼倒是挺多,他知道自己兵败退回,毫无成果,就这么回朝必定会惹怒汉武帝。所以,他下令军队暂时驻扎在敦煌,然后派人回去向汉武帝报告说:“士兵们不怕打仗,只是道路遥远,缺乏食物,士兵们经常挨饿,加之人数太少,不足以攻取大宛。希望暂时收兵,将来多派军队再前去讨伐。”
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汉武帝听后,恼羞成怒,马上派使者把李广利他们阻止在玉门关外,并下令说,军中有胆敢退入玉门关者,一律斩首。
汉武帝这话看起来说得很重,但实际上却是对李广利网开一面。因为在此之前,汉朝军队只要吃败仗,将领几乎都要受到极其严厉的制裁,李广、张骞、赵破奴等都曾因为作战不利而被汉武帝判处死刑,逼得这些人不得不花钱赎罪,还要被贬为平民。而对李广利,汉武帝只是不允许他退回玉门关,让他在敦煌待命,已经是十分偏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