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大名臣杨素在被杨广高高地供起来后,对人世已生无可恋,临死前拒绝吃药,并且说自己还要活着干什么,最终“坦然”赴死。杨素是杨广登上帝位的得力助手之一,无论是废黜太子杨勇,还是在平定杨谅造反的事上,他都兢兢业业,全心全意,死前说的那句话,总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无奈与伤心。
无独有偶,曾经杨广最亲信的张衡,在死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我为人作何等事,而望久活!”作了何等事?什么事?杨广能由次子挤走长子,当上太子,最后当上皇帝,这里面的许多事,不好明说。张衡说的何等事,内容丰富。他和杨素,知道的都太多了。当然得死,不过比杨素惨的是,最后他被朝廷监视,被小妾告发,以诽谤朝政的罪名自尽,他当然也不想自尽,但是皇帝的诏书可不容他辩解,张衡终于还是被使者杀掉了。
按照某些传言的思路,张衡不但该死,还死得太晚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有人说文帝是他亲手所杀,现在炀帝为报父仇,杀他也是因果报应。但这种说法有多少水分呢?
隋文帝死于公元604年,如果文帝果然是被张衡杀死的话,隋炀帝在登基前做的第一件事情应该是杀人灭口,但是张衡却在8年后即公元612年才被杀,不合情理。再看张衡的为人,这人虽然跟着杨广很多年,但基本上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他替皇帝办事,也会替百姓进谏,人不坏。
张衡一辈子做了不少虎事。
想当年北周武帝身披重孝,却和亲信跑去打猎。张衡免冠露发,抓住皇帝老儿的马,直言劝谏,他凭着超强的毅力,把皇帝拉回来了!换做一般人也就算了,这是人家家事,了不起的就走个程序,上个表,劝劝就行了,但是张衡竟然敢动手,他还拉马,这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啊。当然,周武帝很欣赏他,给了一笔奖赏,也算是对他不怕吓死人的胆气的肯定。
隋朝建立后,他一直跟在杨广身边。杨广做河北行台,他担任并州总管掾,杨广镇扬州,他又当他的总管掾。杨广身为次子,本是与皇位无望,但是太子杨勇为人太过率真,不善掩饰,因此很不得帝后欢心。为此,杨广要夺太子位,张衡出了不少建议。也许从大义上来讲,有些不妥,杨勇也并没犯一定要被废黜的错误。但是当天下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他,尤其是主宰生死的皇帝都下决心时,太子被废已经是一种无法阻挡的趋势,做为杨广的亲近臣子,想些办法也是人之常情。没有杨广的争夺,也会有杨俊,杨秀的参与,皇权面前,都一样,就看谁的手段好一点了。杨广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但无疑,都不会瞒着杨素和张衡,甚至有些事情还是他们俩亲自去干的。
理所当然的,当杨广成为皇太子后,张衡也成了太子右庶子兼给事黄门侍郎,成为杨广最最贴心的亲信。
这个时候,杨广的的确确是把他当自己人。赏赐从来不少,甚至是破例要去张家。大业三年,杨广到榆林后,一回到太原就对张衡说要去张家看看。皇帝要驾临,这是张家十八辈子修来的福份,为此,张衡赶紧回河内老家,准备牛肉美酒,最高规格接待。为了能直通张家,杨广命人开辟出了一条90里长的笔直大路,直达目的地。在张家,他住了三天,甚至还动情地说是完成了当年的愿望,很开心。当年他随文帝到过太行山,却不得驻足停留,而今托张衡的福,他吃得好,睡得香,自然要赏赐他这个最贴心的伙伴。他大手一挥,田地三十顷,良马一匹,金带,缣采六百段,衣服一袭,御用食器一具,全都给了张衡。
面对如此厚礼,张衡自然是要全力推辞,所谓无功不受禄,皇帝的驾临,已经是张家之福,如果再收受大礼,难免会受到某些人的妒忌。他张衡已经如此得宠,如果还不知进退,那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了。他的推辞,杨广也是料到了,他坚持要赏,什么叫“幸”,皇帝给的,就是这样,不能推。
都说伴君如伴虎,作皇帝的“伙伴”,有利益更有风险。炀帝是个爱热闹的人,也是个爱享受的人,为此,他除了四方巡游之外,当散财童子,还广建宫殿。汾阳宫老旧,已经与大隋的富有不配了。杨广把扩建的任务交给张衡,张衡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喜好,但是也不能一味随着他胡闹,在此之前,修北部防线,建各式大型宫殿,包括疏浚渠沟,征发民力太多,他想劝一劝。什么时候好呢?图纸一献上,再不说就晚了,于是他趁献图之机劝谏皇帝让他悠着点,少做这些事。隋炀帝很不爽,当着众臣的面说,张衡自以为自己功大。看起来这话只有半句,其实就是要向他动手的意思了。
虽然张衡是皇帝多年前的旧部,心腹,但是皇帝对他动了心,自然有一大批人等着向他泼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