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专权下的大汉江山犹如累卵,摇摇欲坠,而帝王们的不作为也伤透了贤臣们的心,于是朝野之上一派哑然。成帝驾崩后,平帝以中山王的身份入主皇宫,又是一个孩子,太皇太后王政君皇城内依然高高在上,而皇城之外,新一代的王氏领头羊王莽已然长成。
按照汉律,平帝虽然不是成帝的亲生,但毕竟过继给了成帝,并入承大统,自然自己的生身父母就不能再称之为父母了。这样平帝的生母及母系卫氏便留在中山,平帝不能与她们亲近。俗话说血浓于水,这种感情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王莽的长子王宇担心老父亲这样做过于狠毒,更害怕平帝长成之后,一旦羽翼丰满,则会对王莽乃至王氏家族产生怨怼。他便想从中缓和一下,使得王莽能够同意帝母及卫氏能够来到京师,陪着年幼的平帝。
他与吴章便密谋趁着夜色在王莽的府门上涂抹鲜血,古人都是很迷信的,府门上抹血这是要有血债,他们原以为这样子可以让王莽仁心大发,不想事情做得不够机密,被王莽识破,吴章被腰斩,东市门下剁成了肉泥。亲生儿子王宇也被杀,可怜整个卫氏家族被族灭,百余人死于非难。
王莽一不做二不休,将博士吴章的学生弟子千余人统统视为恶人党,不得踏入仕途。这样一来,搞得吴章的不少弟子不得不改换门庭,另投他师。此时已是大司徒掾的云敞,一介小吏,因为曾师从吴章,居然不顾自身安危,替吴章收尸,便收棺敛葬。云敞一时成为京师议论的焦点。更奇怪的是,王莽没有因此而对云敞进行攻击,而升其为中郎谏大夫。
王莽篡位后,太师王舜再次推荐云敞,王莽似乎也没有反感,但这次云敞不干了,“以病免”。托称有病告老还乡,虽以后多次被征召,并许以御史大夫之职,但云敞都未再入仕途。卒于家。
云敞一生未有过大言,更没有什么惊天骇地的举动,也没有多么荣耀的官职,但却秉承着内心的忠义。平帝时,为吴章收尸敛葬是忠义;平帝崩,王莽篡位,不再入仕,亦是忠义。也许他深知自己身单力薄,在这末世洪流之中,宛若一叶孤舟随波逐流,起不到扭转乾坤的作用,但并未曾丢失属于内心深处的那份坚守。
我们常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但能与不能,还真的不是环境决定的,而是个人内心的修为所决定的。当我们为改朝换代的不倒翁们庆幸时,似乎也应该用一种同样崇高的眼神去仰视更迭中远走江湖的人们。不是他们不可为,而是不愿为,不愿违背内心深处的那份纯真与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