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当我读到张友士给秦可卿看病,贾蓉的冷血表现之后,我开始详细的思索贾珍、贾蓉和秦可卿的关系,贾蓉是什么时候知道妻子和父亲的奸情的?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后来不经意间发现的?
我个人觉得,一开始就知道,也就是贾珍明目张胆,当着儿子的面占有儿媳妇的可能性是不大的,即便是高贵如唐明皇者,要占有儿媳杨贵妃,也得装装样子,搞点迂回战术的。所以,贾珍不回避儿子占有儿媳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也就是说,贾珍是偷偷占有秦可卿的,是背着贾蓉和尤氏的。贾蓉和尤氏一样,开始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但是,贾蓉是怎么知道贾珍和秦可卿私情的呢?
这时候,我猛然想起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焦大醉骂。焦大醉骂的意义何在?仅仅是在于告诉我们,贾珍和秦可卿的私情吗?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现在突然醒悟了,不仅仅如此,焦大醉骂,不仅仅是要告诉我们,而且,焦大其实下意识里面是在通过醉骂的方式告诉一个人,你媳妇和你爹通奸,而这个人就是贾蓉!
好了,我们来回味一下第七回焦大醉骂那场戏。
首先,焦大是骂给他派工的宁国府总管赖二。所谓:
那焦大又恃贾珍不在家,即在家亦不好怎样他,更可以任意洒落洒落.因趁着酒兴,先骂大总管赖二,说他不公道,欺软怕硬,"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象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你的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起杂种王八羔子们!"
其次,贾蓉管教了一下他,他顺势连贾蓉也骂了。所谓:
正骂的兴头上, 贾蓉送凤姐的车出去,众人喝他不听,贾蓉忍不得,便骂了他两句,使人捆起来,"等明日酒醒了,问他还寻死不寻死了!"那焦大那里把贾蓉放在眼里,反大叫起来,赶着贾蓉叫:"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 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了,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
第三,众小厮在捆绑焦大的过程中,焦大终于按捺不住胸中恶气,开始针对贾珍了,由此把这场醉骂推向高潮。所谓:
众小厮见他太撒野了,只得上来几个,揪翻捆倒,拖往马圈里去.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 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 每日家偷狗戏鸡, 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众小厮听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唬的魂飞魄散,也不顾别的了,便把他捆起来,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填了他一嘴.
第四,这时候,我们来看看贾蓉听见焦大说父亲贾珍的这些话后的反应吧。所谓:
凤姐和贾蓉等也遥遥的闻得, 便都装作没听见.
这里先不说凤姐。先说贾蓉,贾蓉听见了焦大专门针对父亲贾珍的醉骂,小说里不止一次的说过,贾蓉智商非常之高,是个聪明人。所以,这里贾蓉的反应曹雪芹是写了的,很奇怪,是“装作没听见”。
也就是说,贾蓉不仅仅是听见了,而且惟其如此,是听进心里去了。
好了,既然贾蓉也是聪明绝顶的人,他听到焦大,一个对贾府对宁国府知根知底,陪伴贾府太爷直到现在的老资格奴仆对于父亲骂的那些话,会不会当真?还是像王熙凤吓贾宝玉一样的以一个“那是醉汉嘴里混吣”为理由不予采信呢?我以为,以贾蓉对宁国府和对于父亲的了解,他是会相信焦大所骂的,不仅仅如此,还会做出进一步的分析。这一分析就坏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就摆在了贾蓉的面前了。
1.曹雪芹一再用语法语境限定,焦大后面爬灰骂的不是泛指,是专指贾珍;
2.爬灰一词是有专指的,就是指公公和儿媳妇通奸;
3.贾珍有几个儿子?一个,贾蓉;贾珍有几个儿媳妇?一个,秦可卿!
4.那么,如果专指贾珍爬灰,贾珍这个公公是谁的公公?是秦可卿的公公呀!
5.所以,聪明的贾蓉立即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焦大的醉骂,其实给他透露一个惊天大秘密,一个违背天理人伦的丑事,那就是自己的妻子秦可卿和父亲贾珍有奸情!联系到父亲甚至超过对于儿子的对儿媳妇秦可卿的疼爱,甚至是超过对于继母尤氏的对于儿媳妇秦可卿的疼爱,甚至有可能是平日间一些暧昧的眼神和语言,贾蓉把这一切联系起来,他立马就像把打了一个焦雷一样的明白了!原来如此!
贾蓉,就是这么知道的自己的妻子秦可卿和父亲贾珍的奸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