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喜欢养鸽子,经常亲手侍弄。有个儒生听说这事后,写了首诗:“鹁鸽飞腾绕帝都,暮收朝放费工夫。何如养个南飞雁,沙漠能传二帝书。”
意思是皇帝天天侍弄的鸽子,只能在京城附近绕绕圈子而已,倒不如养大雁,因为大雁善飞,南归之时,说不定还能带回被金人囚禁在北方的徽、钦二帝的音讯呢。
诗歌讽刺了赵构不理国事、偏安享乐的态度,无异于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闷棍。这首诗辗转到赵构手里,大家都以为这位酸书生的人头岌岌可危了,谁知赵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召见了他,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皇宫里有个厨师,一次给皇帝煮馄饨,思想开了小差,结果没煮熟,赵构吃了半生不熟的馄饨,哇的吐了出来,盛怒之下让人把厨师拿到大理寺问罪。
几个以逗乐为业的宫中艺人,以这件事为题材,编了一段相声。一上台互问年庚,一个说甲子生,一个答丙子生,旁边一人插话说:“你二位皆合下大理寺问罪。”二人问其故,对方说:“饺子生、饼子生,与馄饨不熟同罪。”赵构听到这里,先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马上命令手下将厨师放了出来。
书生以诗讽刺皇帝不思进取,反被封官;宫廷艺人旁敲侧击,讽谏皇帝不要滥用职权,结果救了厨师。从这两件小事看来,赵构似乎是位宽厚仁慈的明君。可如果真这样以为,那就让人讥笑为幼稚了。当时,一位名叫沈才之的人,因为棋下得好,深得赵构的宠爱,被封官做了御前侍臣。一天,沈才之与另一侍臣在皇宫里下棋,杀得难解难分之际,赵构踱步过来看棋,见一着对沈不利的险棋,随口对他说:“你可仔细了。”沈才之引用一句古文回答说:“念兹在兹。”赵构一听,立刻火冒三丈道:“技艺之徒竟敢在朕面前弄经语!”立马叫人拿来“批头棍”(用竹片扎成的刑具),铺天盖地打了沈二十几棍,最后还把皮开肉绽的他赶出皇宫,贬为庶民。
仅仅因为一句话,而且还谈不上冲撞、犯上的话,就把宠臣乱棍打倒,扫地出门,这是先前那个善于纳谏的皇帝吗?这不是前后判若两人吗?其实,一点也别奇怪,因为皇帝是靠不住的,权力的至高无上,造就了他们苍黄反复、喜怒无常的性格,千万别指望他们做人讲感情、做事讲原则,他们既没感情也没原则,只有自己的心情。心情好时,片刻对坐,整日春风,什么意见都听得进,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容忍得下;心情不好时,再亲近的人都可能成为“出气筒”、“替罪羊”,以致许多人身首异处,还不明白犯了什么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