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中,孙悟空在西天取经路上总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助弱势群体降妖伏魔,许多老百姓都对孙悟空感恩戴德。
其实,孙悟空还未正式进入神仙体系,同时他的任务是取得真经,不是为百姓“拔刀相助”,他的付出是无私奉献,凡人对他的感谢合情合理。但是,在西天取经路上,那些神仙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也受到凡人的感谢,令人感到奇怪。
朱紫国国王的皇后金圣宫娘娘被金毛犼掳走,要她做压寨夫人,正在她要受到欺凌之际,神仙紫阳真人突然出现,赐给她一件棕衣,穿上后生出毒刺,使金毛犼无法近身。三年后,金圣宫娘娘获救,紫阳真人也收回了棕衣,大家一起对紫阳真人千恩万谢。
那么,大家真该感谢紫阳真人么?
孙悟空在救出金圣宫娘娘前,向金毛犼的手下——一个小妖打听到了这样的信息:“自前年摄得来,当时就有一个神仙,送一件五彩仙衣与金圣宫妆新。他自穿了那衣,就浑身上下都生了针刺,我大王摸也不敢摸他一摸。但挽着些儿,手心就痛,不知是甚缘故,自始至今,尚未沾身。”
这样说来,金圣宫娘娘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被妖怪掳走,但还是有神仙相助,送来了一件可以生出毒刺的棕衣,使妖怪不敢近身。可是,金圣宫娘娘始终是被囚禁在妖怪的洞府里,寸步不能离开这鬼地方,还要日日夜夜面对妖怪丑陋的面孔,这样的折磨真是生不如死。
三年算起来就是一千多个日夜,金圣宫娘娘一定是盼星星盼月亮希望早日脱离苦海。神仙的所谓相助,只不过是坚守最基本的道义,让金圣宫娘娘筑起最后一道保护自己的防线,然而始终未将她救出火海,显然这是“最小的救助”!紫阳真人是比较高级别的神仙,本来应该给予金圣宫娘娘更多的帮助,让她尽快脱离苦海,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紫阳真人是“官场老手”,能言善辩,在金圣宫娘娘获救后,紫阳真人出场解释道:“小仙三年前曾赴佛会,因打这里经过,见朱紫国王有拆凤之忧,我恐那妖将皇后玷辱,有坏人伦,后日难与国王复合。是我将一件旧棕衣变作一领新霞裳,光生五彩,进与妖王,教皇后穿了妆新。那皇后穿上身,即生一身毒刺,毒刺者,乃棕毛也。今知大圣成功,特来解魇。”
紫阳真人的意思是,他知道朱紫国国王和金圣宫娘娘有“拆凤之忧”,夫妻只能分隔两地,居然无法化解灾难,就给予“有限的帮助”。在紫阳真人看来,贞操之类是大事,他送给了金圣宫娘娘一件棕衣,无疑是保护了金圣宫娘娘的贞操,可谓居功至伟,所以不能做无名英雄,最后除了收回棕衣外,还大秀了一场。其实,神仙就是主持正义,维护三界秩序的,紫阳真人作为正统的神仙,难道不应该保护金圣宫娘娘?这本是神仙的分内职责,为什么要搞到好像是神仙的“恩赐”一样呢?
孙悟空认为紫阳真人功劳很大,所以他要走时要求他留下:“且住,待君王谢谢。”
真不明白孙悟空是什么意思!紫阳真人的“有限作为”有什么值得称颂的?尽管这是朱紫国国王命中注定的所谓灾难,紫阳真人如果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并非不可能。实话实说,紫阳真人如果不出来拔刀相助,主持正义的话,干脆叫他退位让贤,让能够胜任这个职位的人来当神仙保护凡人不被妖怪欺凌。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是,紫阳真人始终没有收服金毛犼,最后这个妖怪还是让观音收服的,大家不怪他一个失职之罪都算捡个大便宜了,孙悟空还要求大家感谢他,这真是黑白颠倒!
那些凡人也是蠢货,按孙悟空的要求一一照做。“慌得那皇帝、皇后及大小众臣,一个个望空礼拜。”他们望空礼拜的背后彰显的是奴才意识。为什么要做奴才呢?凡人烧香供奉神仙,神仙就有职责保护凡间的平安。换句话说,神仙如同凡人的公仆,凡人连最根本的安全感都没有,这样的神仙还感谢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