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锟(1862-1938),字仲珊,天津人。幼年失学,以贩布为生。1882年投淮军当兵,后入天津北洋武备学堂,1890年毕业。继而在袁世凯新建陆军任职。1912年民国成立后,任陆军第三师师长。1916年任直隶督军,1917年兼任直隶省长。1923年当上中华民国第五任“大总统”。1924年第二次直奉战争,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囚曹锟于延庆楼。获释后辞职,随后寓居天津英租界。
民国五大总统当中,因为“贿选”影响了曹锟的声誉,政界对他也颇有微词。但下野之后,曹锟却是五大总统当中最为“亲民”的代表。曾经有曹锟的老邻居回忆,老年曹锟衣着随便,最喜欢在家门口与邻居聊天。
谁会相信,树荫下一个穿着老头衫,摇着大蒲扇聊闲天儿的老人曾经做过总统呢?
穷苦出身的大总统
下野后的曹锟寓居天津,非常平民化,生活里再无半点架子。他对街坊邻居非常友善,夏日里,他常常穿着简单的便装,在门口和邻居们拉家常。为什么老年的曹锟没有半点官架子呢?这还得从他的穷苦出身说起。
曹锟出生在贫寒之家。父亲叫曹本生,是一个排船(建造木船)工人。曹本生育有五男二女,长子曹镇,字馥庭;次女曹大姑;三子曹锟,字仲珊;四子曹锐,字健亭;五子曹钧,字秉权;六女曹二姑;七子曹锳,字子振。
曹家的生计全靠曹本生和长子曹镇在船行当排船工的收入,因家庭人口众多,收入微薄,因而生活艰难,“家无隔宿之粮”。后来曹氏兄弟回忆,为了一家人糊口,年近七岁的曹钧每天清晨天还不亮就背着筐出去采黄须(一种野菜),掺在玉米面里蒸窝头吃,全家人就靠这种野菜窝头果腹。又过了两年,曹大姑十八岁嫁给了当地一户毛姓人家。毛家比较富裕,看在亲戚面上,逢年过节总会周济—些,曹家少了一口人吃饭,再加上毛家的周济,日子渐渐好转。
曹氏兄弟因为年幼时候的贫困经历,故在曹锟当权后大肆搜刮财富。曹锟在任第三师师长和直隶督军期间,曾积蓄了一些财产,大部分都交给四弟曹锐经管。他把曹锟交给他经管的钱和自己的一半现金,都存入外商银行。为了保密,他没有使用曹锟、曹锐两个真名,也不用曹家公开使用的“德善堂”和“五聚堂”等堂名,而是用了一些假造的堂名。后来曹锐自杀,外商银行拒不承认这笔存款。曹锟—笔数百万元的巨款,白白便宜了银行。
曹锟一生大起大落,从贫穷到富贵,晚年虽有总统之名,但经济上与其他“总统”相比并不富裕。从政界要人回归平民生活,他却可以坦然接受,与他童年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每天喝酒 画梅书虎
曹锟当寓公,成了一介平民。主要生活内容是书画、打拳、会友和聊天。曹锟在饮食方面很随意,但他每顿饭都要喝上一点白酒,主要是喝天津产的直沽白酒,偶尔也买上一两瓶洋酒。曹锟晚年信佛,他经常到大悲禅院烧香念经。他请人画了一幅表现
孔孟等圣人功绩的“圣迹图”。每晚曹锟都要在“圣迹图”前朝拜。晚年的曹锟特别爱听河北梆子,有时来了兴致,自己也哼上几段。
曹锟平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练书法和画画上。他每天早上先到院中练武术,然后回到屋里练气功。吃过早饭,他便开始练字和画画,有时一进画室就是好几个小时,真正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曹锟最爱画国画,尤其擅画梅花,他曾经问秘书,为什么古代人称梅为“花魁”。秘书说:“每当春回大地之时,在群芳之中,首先发舒的便是色香并茂的梅花,所以人们不但赞它为‘花魁’,还习惯称它为春梅。松竹梅被世人誉为岁寒三友。有人喜梅之清香,赞它‘香中别有韵’。有人好梅之风采,喻为‘月明林下美人来’。有人爱它‘冰肌玉骨’,有人称它‘世外佳人’。但对它最高的赞颂则是‘凌厉冰霜节愈坚’。”而曹锟最喜欢这最后一种说法,正是因为梅花“凌厉冰霜节愈坚”,他才分外喜欢。
他平时还喜欢写书法,最得意的是用一笔写成一个虎字。每逢亲朋好友向他索字时,他就一笔写成一个虎字,身旁的人见状都啧啧称赞,虎字写得苍劲有力。曹锟写完字,还要精心地先在条幅的右上角盖上图章,然后署名为“乐寿老人”或“渤叟”。
天津曹锟故居喝粥也不当汉奸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人占领了东北、华北的大片土地,他们搜罗汉奸及社会上有声望的人物,妄图采取“以华制华”的策略,建立伪政权。因此,日本特务把动员工作的重点锁定在曹锟身上。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亲自策划了对曹锟的诱降工作,并先后派几个日本人去曹宅探访,邀请其出山,但均遭到严词拒绝。土肥原贤二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又派出曹锟的老部下齐燮元、高凌蔚,想让曹锟出山当傀儡。但曹锟一直不为所动,结果一个个吃了闭门羹。
研究者认为,曹锟晚年坚决拒绝与日本人“合作”,与四夫人刘凤玮有直接关系。刘凤玮是天津郊区人,家世贫寒,从小学戏,专攻老生,曾轰动京津。曹锟几次派人说媒,明媒正娶成了他的四夫人。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心地善良,聪明好强,尤其痛恨日寇暴行,具有很强的民族自尊心。那一次几个日本人身着便装,探访曹宅欲邀请曹锟出山。曹锟本想见面,听听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刘夫人拦住他,并冲着门外高声叫骂。日本人走后,刘夫人对曹锟说:“就是每天喝粥,也不要出去给日本人办事。”曹锟听了连连点头。
后来,伪河北省省长高凌蔚奉日本人之命来访。曹锟当时正躺在炕上抽大烟,高凌蔚还没有说话,曹锟便勃然大怒,把烟枪往地上一摔,大声吼道:“你给我滚出去!当了汉奸还敢登我曹家的门!”高凌蔚吓得浑身哆嗦,被几个侍从架了出去,从此,再也不敢露面。
收复国土 死亦瞑目
1938年在得知国民党军队取得了台儿庄大捷的消息后,曹锟连声说:“我就不相信,咱们还打不过那小日本。”同年5月17日,曹锟因病在天津英租界泉山里寓所去世,终年76岁。临终前他对女儿曹士英说:“台儿庄大胜之后,希望国军能乘胜收复失土,余虽不得见,亦可瞑目。”
在为曹锟举行的入殓仪式上,其家人为他穿上了当年的总统制服,口含珍珠,披在胸前的绣带上还缀以洋钱等物。棺木内还放入一个赤金的九连环和一柄他生前随身佩带的宝剑,分置于他的身旁。潘毓桂还代表北京临时政府送来大笔抚恤金,遭到曹锟夫人刘氏的拒绝。
1938年6月14日,重庆国民政府发布训令,追授曹锟为陆军一级上将,训令中称:
“故陆军上将曹锟息影津沽,抱道自重,比岁以来,值寇势之方张,遭奸佞之叵测,威胁利诱,逼迫纷乘,而该上将正气凛然,始终峻拒,不挠不屈,通国具瞻,且于疾革弥留之际,以抗战胜利为念,忠诚纯笃,志节昭然,尤见军人之风范,足垂奕祀之清芬,今者老成永逝,轸悼殊深,允宜明令褒扬,式资当世楷模,特先颁赠‘华胄忠良’匾额一方,一俟寇氛靖平,再议饰终令典,凡其旧日僚属,能断志励操矢忠报国者,并当一体宏奖,优予登用,藉示眷念忠贞淑浊扬清之至意,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