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是南宋着名的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宋以后儒家理学的大师,他建立的客观唯心主义体系,对后世影响深远,所着的《四书集注》被明清两代定为士子必读教科书。学识渊博的朱熹,其实同时还是一位反腐斗士。
朱熹强调做官要公。他说:“官无大小,凡事只是一个公字,若公时做得来也精彩,便若小官,人也望风畏服;若不公,便宰相做来做去也只得个没下梢。”朱熹一生从政九年,职位不高,但始终受百姓爱戴。因为他惩贪官、正官风、举荒政、薄赋敛、纾民困、育人才,始终为老百姓的利益着想,曾六次弹劾台州知府唐仲友。唐仲友是宰相王淮的亲家,唐的弟妻是王的胞妹,朱熹1181年的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之职还是王淮推荐的。
1182年7月,朱熹作为浙东常平茶盐公事去台州视察灾情,接到了不少有关唐仲友的举报信。
深受“文死谏,武死战”影响的朱熹,立即着手展开了调查,没几天就查明唐仲友在台州任知府八条违法乱纪行为:一是违法收税,骚扰百姓。二是贪污官钱,偷盗公物。三是贪赃枉法,敲诈勒索。四是培养爪牙,为非作歹。五是纵容亲属,败坏政事。六是仗势经商,欺行霸市。七是蓄养亡命,伪造纸币。八是嫖宿娼妓,通同受贿。
朱熹从残民、贪污、结党、淫恶等方面列出了唐仲友的24条罪状,对唐仲友进行弹劾。同时,朱熹从唐仲友嫖宿娼妓的罪状入手,展开了取证工作。
当时,江南名妓魁首严蕊色艺双全,深受唐仲友的赏识,唐仲友每次请客时都指名让她作陪。两人关系甚好,很是暧昧,但无人证明他们是否双宿双飞过。按照当时法律,官员可以命官妓“歌舞佐酒”,但不可以“私侍枕席”,如果查实唐仲友与严蕊有“私侍枕席”之嫌,就可以定唐仲友的罪了。
但嫖宿娼妓,也讲究的是“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而唐仲友身为知府,官不小,朱熹是没有办法轻易把唐仲友堵在死胡同里“拿双”的,于是,便只好先把严蕊拿下,想从她身上突破。
也许当时在朱熹的眼里,严蕊一风尘女子应是好拿捏的柿子,但万万没料到的是,严蕊骨头硬,嘴巴严,是一只比柿子坚硬千万倍的石头。
不管怎么逼问,严蕊都只是回答:“循分供唱,吟诗侑酒是有的,并无一毫他事。”唱唱歌,喝喝酒,有何私情可言。朱熹也许是急了,竟“再痛杖之,仍系于狱。两月间,(严蕊)一再受杖,委顿几死”。柏杨先生在《君子与小人》一文里也曾描绘到这段场景。
至此,朱熹也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官与官斗,其间搀杂一个绰约多姿的妓女,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难,老百姓开始把“存天理,灭人欲”的朱熹,想象成一个争风吃醋的第三者,后来严蕊的一首《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差点还把朱熹推进了伪道学的境地。而且,这个绯闻版本影响大,后来的小说家还把它作为素材写进了作品里。
或许,此次反腐,朱熹真的是找错了突破口,试想,作风问题在科技如此发达的当今社会,数码相机、针孔摄像头、录音笔等高科技产品应有尽有,都仍棘手和难以取证,在南宋是多么的难。
此时,知道朱熹没撤的唐仲友,更是不把朱熹放在眼里,见朱熹特意坐镇台州与自己作对,也开始了反击,指使一批人闯进司理院,殴打朱熹的手下。朱熹怒不可遏,强烈要求朝廷对唐进行严厉查处。孝宗只好免去唐仲友的江西提刑职务,唐仲友按提前退休论处,告“老”还乡。
为缓解朱熹、唐仲友之间的矛盾,还提名朱熹到江西任提刑。朱熹接到任职通知后,左思右想,深感不安:如果上任,岂不是让人以为自己六次弹劾唐仲友为的是谋其位窃其权?最后,朱熹向朝廷递交了《辞免江西提刑奏状》,带着家眷回武夷山去了。为了纪念朱熹,武夷山脉方圆数千平方公里的许多山水被命名为朱山、朱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