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摄政王,载沣被认为是“庸碌无能的一个窝囊书生”,认为他“毫无政治才能”、“断送了大清江山”,至于载沣在清朝亡国事件中应付多大责任,本文不做讨论,本文想要表达的观点是:在辞去监国之后的数十年中,载沣的表现异常清醒,是一个颇有政治头脑的清醒者。
辛亥革命爆发后,载沣被迫辞去监国之职,解除职务的那天,他回到王府,一脸轻松地对福晋瓜尔佳氏说:“从今天起,可以回家抱孩子了。”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真的放下了,从此以后,他就不再过问政治、不参与遗老遗少的复辟活动,安安心心地过恬静安逸的普通人生活。1917 年,辫帅张勋率兵进京,公然支持溥仪复辟帝位,消息传来,许多忠于皇室的前清遗老及皇族成员狂喜万状,以为爱心觉罗家族可以重新掌权了,他们喜不自禁地跑到醇王府向载沣报喜,并劝说载沣复职帮助少年溥仪治理天下,然而,载沣却给那些人泼了一盆冷水,他只说了两个字:“胡闹!”果然,复辟其实就是一场闹剧,12 天之后,这场闹剧就草草收场了。
数年后,溥仪在日本人的鼓动下,准备前往东北就任满州国皇帝,以此来恢复大清的统治,此举同样遭到了载沣的反对,他坚决不同意溥仪去东北;但溥仪却一意孤行,坚持到东北做了日本人的傀儡。伪满洲国建立后,溥仪多次请载沣将家搬到长春,都被载沣拒绝了。日本人也多次游说载沣去长春,企图借他的名声加强日本统治东北的合法性,均被深明大义的载沣拒绝了。不但在自家人复辟帝制上保持清醒,在袁世凯复辟帝制一事上,载沣也异常清醒,当袁世凯复辟帝制时,他同样说了句“胡闹”,然后冷眼旁观丑剧的上演,果然,复辟闹剧在83 天之后就草草收场了。
1925 年正月的一个漫天飞雪日子,爱心觉罗家族的“仇人”——革命领袖孙中山先生突然造访醇王府、拜会载沣,“仇人”相见,应该分外眼红才是,然而,在会见过程中,双方都显示了相当的气度,载沣热情接待了孙中山,孙中山则高度赞扬了载沣在辛亥革命中辞去摄政王的政治远见,认为载沣能把国家和民族利益摆在前头,而把家族利益放在一边,是难能可贵的,并且,孙中山对载沣在“逊位”后不问政治、不参加复辟活动的态度予以充分肯定。载沣表示:“我拥护民国,大势所趋,感谢民国政府对我们的照顾。”这次见面,不仅宾主尽欢,还留下一张富有历史意义合影照。在分手之时,两人本约好下一次载沣回访孙中山先生,但不幸的是,一个多月以后,传来了孙中山先生逝世的消息,全府上下陷入了悲痛之中。载沣将那张珍贵的合影照片供在书房里,围上素色白花,焚香蒸秉烛,虔诚地祷念早逝的一代伟人……这次相见中的表现,不仅显示了载沣作为政治家的气度,能客观地看待孙中山这个“仇人”,同样是一种理性和清醒。
载沣十分喜欢白居易的那首《对酒》:“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随贫随富且欢乐,不开口笑是痴人。”人生在世,就好像生活在小小的蜗牛角上一样,空间是那样的狭窄,还有什么好争的呢?短暂的人生就像石头相撞的那一瞬间所发出的一点火光,因此,人生不论穷富,都不必过于斤斤计较,而应该尽量放宽胸怀,随时保持心情的愉快。载沣是真正读懂了这首诗的诗意,所以才能成为一个不贪权恋位、进退有道的清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