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渊之盟以后,宋辽之间实现了稳固、持久的和平,一直维持到辽兴宗亲政。兴宗亲政以后,一方面是自己地位的不稳固,主要由于辽朝内部发生激烈的权力纷争,直至迎回法天太后,兴宗的地位仍不时受到威吓;另一方面是外部环境的变化,宋朝方面,宋仁宗庆历年间(1041年─1048年),内部财用匮乏,盗贼蜂起。外部方面,自李元昊称帝,宋与西夏爆发长达数年的战争,屡战屡败,辽又迫宋增加对辽岁输的金帛,造成了北宋中期的危机。
兴宗决定图谋关南十县地,后听从张俭的建议,于辽重熙十一年(1042年)正月,辽一面在边界重兵压境,一面派遗南院宣徽使萧英和翰林学士刘六符与北宋交涉,他们带去了辽兴宗致宋仁宗的一封信,就以下四个问题对宋朝进行指责。
一,周世宗不该夺取瓦桥关以南十县地;二,宋太宗进攻燕蓟,师出无名;三,李元昊与辽有甥舅之亲,且早已向辽称臣,宋兴师伐夏,不应不事先告知;四,宋朝不应在边界上增筑工事,添置边军。
在提出各项指责后,还提出府将原辽的藩属北汉的领土及关南十县地归还,只有如此,才能“益深兄弟之怀,长守子孙之计”。
辽本想对宋发动一场突如其来的外交攻势,但在辽使到来前一个月,北宋却己购得辽兴宗致书提出各项要求的底本,同时对辽聚兵幽蓟、准备入侵也早有洞察,使宋有较充商的时间商量对策,但宋仍然处于被动。辽使刘六符在开封期间对宋朝官员口出狂言,声称宋经营塘泺毫无用途,“一苇可航,投棰可平,不然决其堤十万土囊遂可逾矣”。王洪辰向宋仁宗指出:“这都是刘六符故意夸大其词,进行恫吓。兵不厌诈,他们如果真有这类计谋,岂肯向敌方透露!塘泺决非无用,设险守国应按照计划进行,不应受辽方干扰。”宋仁宗听了王洪辰的话,即命他起草复信,对辽方提出的指责一一予以驳斥:
一,指出景德元年(1004年)双方订立好,己确认前此诸细故“咸不置怀”。二,宋太宗进攻燕蓟是因辽援北汉、阻挠宋朝统一所致,曲不在宋。三,瓦桥关南十县地,已是异代之事,故不应重提。四,西夏问题,宋方认为元昊先人早已“赐姓称藩,禀朔受禄”,现在僭号扰边,理应讨除,且事先己闻达于辽。五,关于辽朝指责宋“备塞隘路,阅集兵夫”,认为这是“边臣谨职之常”。六,最后提出,双方应令“缘边各守疆界,折书之外一无所求”。
六月,富弼与副使张茂实至辽朝,由于更换了国书,因此他们的使命不是回绝辽朝的各项指责,而变成对辽表示妥协和退让。他们提出宋、辽联姻,也可增加岁币,二者听凭辽朝选择其一。辽方坚持割地,富弼不与。富弼劝辽兴宗与宋保持和好,说“宋辽通好则岁币尽归人主,如对中原用兵,虏获的金币则尽归臣下,而损失则尽归人主,何况用兵并不能保证必胜。”他的话打动了辽兴宗,于是他又提出“议婚即不增岁币,不如增币对辽更有利。辽如能令夏国对宋臣服,则岁币增金帛二十万,不然则只增十万。”
八月,富弼等人再次使辽,兴宗要求宋朝对辽输送岁币应称“献”,富弼认为此乃下奉上之词,不可用于两个对等的朝廷之间,且宋为兄,辽为弟,岂有兄献于弟之理。辽退而求“纳”,富弼亦坚决不从。兴宗见他不肯让步,遗耶律仁先及刘六符使宋。富弼上奏不可答应辽方。但宋仁宗讲和心切,听从晏殊的主张,许称“纳”。
由于宋仁宗缺乏坚定、明确的立场,他选定右正言知诰富弼为回谢辽方信使,除了复信外,又带去了妥协退让的口信。后富弼赴辽途中他怀疑国书与口信不一致,发书视察内容,果然不同。又驰还见仁宗,仁宗同意惠换国书。
辽在此次,经济与政治方面皆有巨大的收获。之后辽兴宗为了实现与宋朝《重熙增币》之约,于明年正月派遣同知析津府事耶律敌烈、枢密院都承旨王惟吉谕令西夏与宋讲和。李元昊不满辽方借宋夏战争谋利,开始侵扰辽朝边境,招诱部落,向宋称臣求和以避免两面受敌。而辽朝于1044年、1045年、1049年三次对夏作战,皆败。增币之后,宋辽关系趋向缓和,而辽夏却不时出现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