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认为贾宝玉与顾城有着某种契合,这样两个同样拒绝长大的孩子,可能让我们更会明白人生对于世间的意义。
长时间以来,贾宝玉这样一个胭脂堆里长大的公子哥儿和终身只随谢烨一人的顾城似乎难以相提并论,但当我们俯视二人的生命轨迹时便会发现二人之间那种浓似水乳的关联。
(图)贾宝玉,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中的男主角
贾宝玉的母亲王夫人是一位面善而实则恶行彰显的女人,所以从开始贾宝玉的怪诞行为便成为母亲口诛语伐的对象,而贾宝玉与母亲也常是若即若离,甚而在母亲“残杀”晴雯时,他的一腔怨愤更在自己的《芙蓉女儿诔》中喷薄而出,一泄千里。在这样情形下,他便自然会亲近能给他母性关怀的柔情女子,更会发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时泥做的骨肉”的宏论,所以我们并不难理解贾宝玉的泛情。
在未遇宝黛之前,宝玉时懵懂不懂人事的顽童,他对所有的女孩都会真心倾情,与底下的僮仆更是耳鬓厮磨,丝毫没有隔阂,而一旦黛玉入府,宝钗进京,便开始了三人间的爱情角逐,宝玉也开始在这种比生死考验更重要的人生历练中变得成熟。自小不乏祖母母亲呵护的宝玉在成长中也为女孩子们消融了他男性身上的戾气,从而变得温柔可亲,驯顺易近,在许多事上常显温文尔雅,只独一次因丫鬟未及开门而大发雷霆,踹了袭人一脚,但后来便立刻万分后悔,精心呵护,寸步不离,直至袭人痊愈。
而他对宝黛更是容忍有嘉,尽管他并不喜欢宝钗的仕途劝勉,总免不了怨词相向,但却过后仍时笑颜绽放,丝毫不予挂怀,倒是自己常常倾心的黛玉,常让宝玉心中颇为伤怀,初见时的7,情试(探、问)中的伤楚,以及情痴之中的铮铮誓言,却让这个貌似纨绔的公子哥变得无比坚强。
(图)顾城,中国朦胧诗派的重要代表诗人,被称为当代的“唯灵浪漫主义”诗人。
顾城是文革中成长起来的一代人的代表,在他的童年,也曾十分喜爱《红楼梦》,虽未以怡红公子自居,但从其所写的“我时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诗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的表现而言,他绝对算得上一个贾宝玉式的人物,他爱美,要求纯粹,在这点上,谢烨给予了他母性的最珍贵的的关怀,但他却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些,一个成人却常常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孩子,这也许就是因为他童年有诗有梦有天真顾工的呵护,他只希望就这样生活下去。
他没有想到人总有一天要长大,要有变化,要在一次次的生活窘境中去面对许多生命中难以承受的东西,而作为谢烨来讲,他时一个妻子,但却不能不做好顾城的母亲,这颗从小就缺乏了母爱的又经历了文革残酷的现实的灵魂,既不屑于谢烨的絮絮叨叨,却又不能不平静地接受来自谢烨的训导,而谢烨似乎就时这个他们营造的桃花源的夏娃,他不能容忍谢烨逃离他的视线,在他那敏感而又充满戾气的神经线上,随时可能会爆发来自天宇赋予的风雨。
缺少童年女性世界宽怀的顾城很少去顾及周围人的感受,他常常会以自我为中心(而贾宝玉则会顾及周围所有人的感受),让所有的人都围绕自己转动,而一旦周边发生变化时,他便试图拉她回来。就这样1993年,这个貌似天真头上还戴着孩子帽的成年人,终于向妻子举起了利斧,并最终吊死在新西兰的一个孤独的小岛上。
这一切,看似偶然,其实却未必不是必然,贾宝玉的和谐又舒畅的童年让其学会了容忍、宽恕、谅解及大度,而残酷又冷漠的童年让顾城沾染了自私、狭隘、暴戾和脆弱的习气,所以顾城向别人举起利斧时,贾宝玉最终选择了出家以求自身的安宁。
宝玉用一颗宽怀之心,让芸芸众生体味到了人生悲凉的同时,也用心体味着来自他的幸福而甜蜜的生命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