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在全球范围内组织开展纪念莎士比亚、塞万提斯、汤显祖三大世界文化名人逝世400周年活动。作为中国唯一入选这一纪念活动的世界级历史文化名人,汤显祖研究在国内却并不多见,纪念汤显祖的活动也并不频繁。但在海南,来自江西抚州的学者、退休前担任海南省文化艺术学校副校长的龚重谟先生,却长年坚持研究家乡抚州的历史文化名人汤显祖,并且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皇皇30万言的《汤显祖大传》。
研究汤显祖
是我最大人生坐标
文化周刊: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研究汤显祖这一看似比较冷僻的学问?
龚重谟:我漂泊琼州已20余年,每当我从东线去三亚,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家乡临川(今属江西省抚州市一个区)。三亚早在唐、宋时就曾设置过临川县,发源于黎峒的三亚水也叫临川水,而全岛闻名的盐渔港当时也叫临川港,直到清朝雍正六年才更名为三亚港。这一切与家乡临川多么巧合!我家乡江西抚州古时也称临川,那时的抚河水也叫临川水。来到三亚这个临川,就会让我想起家乡的临川。
与三亚这个临川不同,故乡的临川却是才子旺地,名贤辈出。北宋大词人晏殊及其第七子晏几道,政治改革家王安石,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等历史文化名人,都出自江西临川。我之所以选中汤显祖作为自己的研究对象,一是因为我在中国艺术研究院读了戏曲研究生,专业爱好在戏曲,二是因为既然学了戏曲,便定下自己的人生“嗜好”是“汤学”,研究汤显祖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人生坐标!
文化周刊:研究汤显祖有多久了?
龚重谟:多少年很难具体推算,因为工作期间是难做这项研究的,我只能利用业余时间。为搜集资料,我不知多少次从海南到家乡,再到北京、浙江等地跑,总之从研究生毕业至今的20多年时间里,业余时间一直没有间断过。光写作《汤显祖大传》,就花了我三年时间,去年写完后才发现,我的一只耳朵已经聋了,另一只也不大好用,不过我终于完成了我这一生的夙愿,终生再也没有遗憾了。《汤显祖大传》出版了,我也可以放心封笔了。
汤显祖与海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文化周刊:汤显祖研究困难吗?过程中有无什么有趣的故事?
龚重谟:汤显祖研究在国内虽然早已成了一门学问,名谓“汤学”,但与钱钟书研究称“钱学”,《红楼梦》研究叫“红学”却命运不同,“汤学”研究的确冷僻,参与者寥寥无几。别说参与别人的研究成果,最大的难处就是搜集资料,400多年了,很多资料面临遗失,很多问题难以考证,但我既然选择了这门学问,只能迎难而上了。
要说研究“汤学”的最大乐趣,竟然是发现了研究汤显祖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人生坐标!
文化周刊:汤显祖与海南有何渊源?
龚重谟:不但有,而且还很有趣。400多年前,汤显祖一封揭发时弊的奏疏,被昏庸的神宗皇帝将他贬谪到了徐闻当典史。当年秋,汤显祖拖着瘦弱的病躯,从家乡临川来到荒蛮的雷州半岛上任典史。冬天,他乘木筏登上琼州大地,并且沿海南岛西线一路前行,沿途了解到了黎族人还藏着唐代遭贬贤相李德裕的画像,见识到了黎族女性纹身的风俗,品尝了海南特产槟榔,听说了临高有个“买愁村”(实为今美巢村),并且亲耳听到了本来“冬无冻寒”的海南,竟然在正德元年(1506年)时在万宁出现过雪景的奇观。最终,汤显祖驻脚天涯海角那个昔日的“临川”时,已经改称珠崖了,但当时三亚那座著名的渔港还叫临川港,汤显祖立刻将这个临川与家乡的临川联系起来,说这里的“江珧”(制干贝的蚌)是故乡临川没有的特产,于是他写了一首诗《海上杂咏》记载此事:“见说临川港,江珧海月佳。故乡无此物,名县古珠崖。”
文化周刊:汤显祖的戏剧跟海南有关联吗?
龚重谟:汤显祖游海南以后,对他的戏剧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之一《邯郸记》,从第二十出《死窜》到第二十五出《召还》,便将故事发生地移到了海南。他在海南见闻的人文历史和地理风貌,都成了他的创作素材,写进了他的戏中。
文化周刊:学术界对《汤显祖大传》有什么反响吗?
龚重谟:书刚印出来,一时还难听到什么反响。但看过我书稿的戏剧理论界顶级专家、中国戏曲学院原院长周育德在序言中说:“所谓‘大传’者,一是其规模大,二是其学问大。”“《汤显祖大传》确实提供了我不曾见识过的许多内容。”“取得了可喜的成就,有超越前人的进步。”中国昆剧研究会副会长、著名戏剧史学家周传家为该书出版和参评北京学术奖项所作的推荐信中说:“《汤显祖大传》是龚重谟对自己既往的相关研究成果的重新梳理、综合性表述和深入开掘,并达到新的高度。全书视野宽阔,主线清晰,前后呼应,结构完整,折射出‘汤学’发展面貌,堪称具有超越性的扛鼎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