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张作霖是一位有争议的历史人物。他“胡子”出身,留下许多有意思的事。
昨天,曾任辽宁古籍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现任辽宁省老教授协会副会长的历史专家徐彻对记者讲述了一则趣事,揭示了这位乱世枭雄的另一面。
一天晚上,张作霖手摇纸折扇,头戴瓜皮帽,身穿绸长袍,脚着软布鞋,一身商人打扮,不带副官,不带卫士,一个人悄悄地从帅府南门走了出去,私下查访奉天城内军队的防卫情况。宪兵司令部和第27师师部的情况都不错,大帅很满意。
溜溜达达地往回走的时候,已是午夜2时左右了。他慢慢地靠近帅府东门,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帅府东门的岗亭,影影绰绰地感觉到一个哨兵在站岗执勤。
靠近东门100多米的时候,张作霖突然听到一声严厉断喝:“站住! ”张作霖愣了一下,没当回事,定了定神,还继续往前走。这时大帅听到了步枪拉大栓、子弹上膛的咔咔声,久经战阵的大帅知道这是在做预备射击的动作。同时,又听到了一声更加严厉的高声叫骂:“王八蛋,你找死啊!再不站住,我可要开枪送你回老家啦! ”
张作霖一听卫兵骂他王八蛋,不禁大怒,高声说道:“我是张作霖!”不承想,卫兵警惕性很高,根本不相信张作霖的回答,认为是拿假话蒙他,继续厉声呵斥:“你是张作霖他亲爹,也得快点给我滚开。不然,我这枪可不留情! ”张作霖听了先是一愣,小杂种,竟敢骂我,刚想发火,可是立刻冷静下来,想了想,不禁哈哈大笑,并说道:“好小子,算你有种!好,好,我走,我走! ”张作霖意识到,一旦擦枪走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作霖冷静下来,抄近道直奔大南门里路东的教导队机关枪中队部。到了中队部,叫来中队长王贯三。
王贯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么晚了叫他干啥。张作霖告诉他往大帅府挂电话,叫卫队连连长出来接他回府。当时接电话的恰好是卫队旅参谋长郭松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敢怠慢,当即集合手枪连,跑步来到中队部,把张作霖接回了帅府。
张作霖回到帅府,还没坐稳,就对郭松龄说:“去把在东大门站岗的那个卫兵叫来,我有话说。”不久,由当晚卫兵执行官连长,把一个20多岁的精干士兵带来。
张作霖见了那个卫兵,严肃地问道:“你叫啥名?”卫兵不知咋回事,愣愣地高声答道:“我叫李德标! ”
张作霖听了李德标说话的口音,分辨出刚才和他邂逅的正是这个卫兵。大帅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正是这小子!”大帅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小伙子,看他生得傻大黑粗,一脸的忠厚相,心里已经暗暗地喜欢上他了,却故作严厉地说道:“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进东大门?还说,是我爹也不成!难道说,我的话你也不听吗?”至此,李德标才知道刚才被自己骂一顿,又不许走进东大门的那个人,真的是张大帅。他不知所措,一阵惶恐,硬着头皮说道:“报告大帅,连长有命令! ”张作霖厉声问道:“什么命令? ”
卫兵高声朗朗答道:“夜间站岗,没有上边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入帅府。 ”
“好小子! ”张作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连长,赞许地说:“看不出你小子还会带兵呢! ”说完,满脸放松地询问李德标多大岁数,啥地方人,当过几年兵,娶过媳妇没,以及家庭状况等。原来李德标是辽北法库县人,今年21岁,已经当了2年兵了,因家贫还没有娶媳妇。
张作霖点点头。有了当晚的实际遭遇,又经过方才的一番口头调查,大帅已经胸有成竹。他决定重奖褚连长和这个年轻的卫兵,以他们为榜样,鼓励士兵。大帅命令道:“茂宸(郭松龄的字),升连长当营长,升李德标当少尉军官。告诉军需处,赏连长500银元,赏李德标2000。这是我私人奖赏给他们的,让军需处先记笔账。 ”
张作霖仍意犹未尽,想了想,又说道:“告诉杨宇霆明天早上来见我! ”大帅还想对李德标作进一步的安排。
第二天,巡阅使署总参议杨宇霆来见张大帅,张大帅客气地对他说:“邻葛(杨宇霆的字),我替你介绍一个你们的小同乡。”杨宇霆也是法库人。
杨宇霆问是谁,张作霖叫来李德标,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介绍过后,张作霖对杨宇霆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杨宇霆听了哈哈笑道:“真是大帅遇上兵,有理说不通! ”张作霖极口称赞李德标“有种”,连连说道:“我张作霖就喜欢硬骨头。军人嘛,当然以尽责任听命令为第一,像李德标这小子,严格执行军令,不管是谁,真够冲,真有种! ”
然后,张作霖又嘱咐杨宇霆两件事:第一件,请杨宇霆负责给李德标选择一个年貌相当的大姑娘做媳妇;第二件,马上把李德标送到讲武堂去上学。
李德标从此成了东北军上下皆知的有名人物。杨宇霆后来真的给李德标说了一个大姑娘当媳妇,完成了张作霖的嘱托。
李德标,这个贫苦家庭出身的普通士兵,自此改变了人生轨迹。他很争气,进了讲武堂,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在军中,李德标表现出色,由连长而营长,到1927年,已经升为第27师的上校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