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最后岁月中的侍从副官翁元清楚记得,1972年在日月潭涵碧楼(日月潭宾馆),有天夜里,蒋介石上床就寝,日月潭夜里气温低,翁元好意为蒋介石盖上一张薄被单,以防着凉。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蒋介石全身汗湿,内衣全湿透了。显然他流的是盗汗或虚汗,说明蒋介石的身体情况已亮起红灯。
医生建议休养半年,但蒋介石久未公开露面,特别是庆典场合,总是不见“总统”主持,而由严家淦“副总统”代表,难免留给外间种种揣测的空间。在蒋夫人深思苦虑之下,“政策性”地安排了几次公开场合,让蒋介石出现在电视镜头或是摄影镜头面前,借此昭告天下,外界的谣传,纯属无稽。
从1972年9月到1974年12月1日之间,蒋介石固然仍在病中,但病况大致仍在医疗小组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但是,官方版的《蒋介石治疗报告》中指出:“医疗小组因感蒋介石之慢性摄护腺炎时发时愈,此对蒋介石之健康有极不良影响,又蒋介石之血管硬化及心脏肥大症,亦可随时产生并发症,因此曾邀请泌尿、心脏等科专家会诊,几经商讨后,咸认为不宜施用过激之治疗方法,只有增加营养,增进体力,随时施用药剂,控制发炎等保守疗法。”
上述《蒋介石治疗报告》这段文字,正是攸关蒋介石生死之谜的关键字句。
1974年11月间,根据历次肺部X光摄影显示,蒋介石肺部积水仍然未见改善,但是,未因肺积水感觉任何不适。当时医疗小组的说法,截至1974年12月1日以前,蒋介石已搬回士林官邸,蒋介石心情极为愉快。
医疗小组分析,蒋介石肺部积水的肇因,是心脏功能较差而引起。医疗小组认为,肺部积水问题,短时间里不致威胁蒋介石性命,唯一麻烦的,因只剩下1/3的肺脏正常运作,势必24小时插上氧气管。尽管肺部有浸润问题,身体及生命现象均称稳定。医疗小组主张暂时按兵不动,不宜贸然抽取肺部积水。
蒋介石卧病期间,官邸重要事务唯宋美龄马首是瞻。宋美龄宠信外甥女孔令伟,溺爱有加,孔二小姐和孔令侃并称为宋美龄的两大金童。
1974年11月底,孔氏兄妹把美国名医千里迢迢从美国请到台湾。这位名医是美国某知名大学外科主任兼教授哈医师。他认为,应该在蒋介石病情尚称稳定的此刻,赶紧施行肺部积水抽出手术,以便做进一步的治疗。但是,蒋介石的医疗小组成员,认为抽肺积水是一种“过激之治疗方法”,只会适得其反。
心心念念认为“远来和尚会念经”的宋美龄,对医疗小组提出的反对意见,完全不当一回事看待,仍执意要听从洋医师的意见,作背部穿刺手术抽取肺脏积水。
这群台湾的“御医”们只有私下跑去见蒋经国。蒋经国当即答应去找宋美龄“敬禀”、劝告。哪知道蒋经国不去还好,去了士林官邸,老太太一顿好比连珠炮的抱怨,迎面而来。
1974年12月1日中午,宋美龄召集全体医疗小组,加上哈医师和蒋经国,一起开会的人将近20人,在士林官邸的大客厅开会。会议首先由宋美龄讲了一段洋文客套话,赞美了哈医师一番。
接着,宋美龄让哈医师发言。
蒋经国完全无从判断哈医师是不是真能救自己阿爹一命,明白宋美龄早已心有定见,自己根本无从在专业上反驳哈医师什么,他只好说,一切请母亲决定吧!
为了配合哈医师匆促的行程,宋美龄主持开会的当天下午,就由洋医生在士林官邸动手术。
1974年年底乃至1975年年初的蒋介石,由于长期卧病和衰老等因素,连身体有些部位的痛感,都几乎丧失了。据亲眼目睹手术进行的人士指出,那天的手术并未施行麻醉。哈医师手持一管50CC的长针筒,请副官和护士协助将原本仰卧在床上的蒋介石,翻转身体成侧躺姿势,哈医师即用那管长针筒,从背部刺进蒋介石的肺脏,再把针筒向外抽拉,从蒋介石肺部抽出好几针筒的脓血液体。
施行手术当天,宋美龄怕见血,不敢在床边看,蒋经国另有政务,到“行政院”办公去了,医疗小组的医师们,则在一旁冷眼观察。
手术之后,蒋介石的病情立刻完全失控。当天夜里,蒋介石体温急剧拉高,高烧飙升到41℃,原本拍板决定施行肺部刺穿手术的宋美龄,也慌了手脚,至于那位洋华佗,已经收了巨额的诊疗开刀费,搭乘飞机飞往新大陆。
一位高级侍卫官员,日后不讳言地引述“御医”们的说法称:“虽然夫人与孔二小姐都是好意,但却是蒋介石病况恶化的主要原因。”即使蒋经国明白内情,也不敢追究这两位“女强人”的责任。只能凭借日记抒发感怀和对父亲病情的忧急。
1975年4月5日,蒋介石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