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十二位皇帝当中,论治国康雍乾都有一套,论节俭,非道光莫属。不看别的,光是他的画像就能说明问题,一看就是明显的营养不良。
道光帝不像其他皇帝,过着皇家的奢靡生活。穿衣执行“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严谨态度,吃饭抱着“只为吃饱,不为吃好”优良朴素传统。
道光的这种非主流行为思想立刻引起了近乎崇拜的跟风和轰动效应,深得大清天下臣民的追捧,大家纷纷效仿。满朝的臣子都有样学样,个个穿着破旧褂袍,从大殿上一眼望去,两边好像站着两排叫花子,毕恭毕敬的聆听丐帮帮主的训话。散朝的时候,照例各大长老和分舵舵主们免不了要拉拉家常相互哭穷一番,或是交流一下节俭的居家经验,比如到哪里可以买到便宜的蔬菜,如何将一斤米煮出五斤饭来等等!
一时间京城的二手旧服装店生意瞬间火爆,一件旧袍子愣是被炒成两件新袍子的价格,一些收入不高的官员买不起,无法可想,只得把新的打上几个补丁,只有这样皇帝看到才会开心。
《春明梦录》里记载了小故事,一天曹振镛大学士穿了一条膝盖上补了补丁的裤子进宫面圣,道光一眼就看到了曹学士的补丁,顺口问了下他打的补丁花了多少钱?曹振镛久居官场,当然知道内务府的那些门道,肯定会把皇帝打补丁的价格报上个十几倍,于是回答道光说花了三两银子。
道光一听这个价格脸一下子就绿了,立即传来了内务府大臣,痛骂一顿,指责他们补个补丁花了上千两银子,简直丧尽天良。没想到内务府大臣理直气壮的说:皇上的补丁和一般的不同,它是由苏州手艺最好的工匠补的,工费高那是自然,再说了这等珍贵物件,沿途还要派兵护送,一路伙食住宿开销等,这个价格算是公道的了,道光一听半天没捣上气来,发誓以后衣服的补丁交给后宫妃嫔们去干,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事后,一向谨小慎微的曹振镛后悔不已,几次想到内务府去解释一番,可怕越描越黑,又无法张嘴。
在吃的方面,道光也不含糊,原本宫中的菜蔬很贵,照例每顿饭要花到八百两银子,后来道光皇帝只吃蔬菜,不吃荤菜,这样一来,每顿可以节省到一百四十两银子,这个开支和乾隆比起来简直是最低的生活标准了。
一天朝会后,曹振镛被留了下来,道光想找他拉拉家常,便问道:“曹爱卿,一个鸡蛋多少钱?”,老曹有了上次的经验,打死也不说一个鸡蛋就三四文钱,他即怕得罪内务府,又怕道光连鸡都让后宫养。可话又不能不回,所以他不慌不忙的答道:“臣自小胃胀气,从来不吃鸡蛋。”
不过老曹对道光帝还是很忠心的,经常到前门的饭馆去打听菜价。听到一样便宜荤菜便会进宫禀告皇上,有一次他发现了一个特价菜,赶紧报告皇帝说:“前门外福兴饭庄里,有一样豆腐烧猪肝的荤菜,味道正宗,价钱也很公道,每碗只要四十文。”
道光一听觉得不可思议,天下那有这么便宜的菜。随即传话内膳房:从明天开始,每次上菜,只须一碗豆腐烧猪肝就可以了,于是第二天便上了这道菜,道光吃着,果然又鲜又嫩,一连吃了十几天。
每月结账的时候到了,内务府将账本呈给了道光,一看大吃一惊,光是豆腐烧猪肝这一项就要了2000多两银子。内务府会计账目做的还挺细,上面写着:供奉豆腐烧猪肝一品,每天用猪一头,计银40两;黄豆一斗,银10两;添内膳房行走专职杀猪2名,每人每天工资4两;豆腐工人4人,每天工资各1两5钱;此外磨豆腐和搭建厨房猪棚等共需银460两;又置办杂品,共用银145两。备膳一月,合计共需银2525两。
道光一看这账单也没什么破绽,气的连这个荤菜也不吃了。
不仅如此,道光还倡导整个皇宫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光荣传统,他嫌宫里开销太大,把许多宫女太监遣散出宫自谋生路,一座皇宫弄的十分冷清,皇帝也不爱游玩,终日在宫里和他的那些嫔妃们算计油盐酱醋的琐事。
本来皇宫一年最少需要银子四十万万两才能勉强支应,而道光下旨将预算砍掉了一半,只拨给后宫20万两,多亏了孝慎成皇后是个贤内助,想了很多办法,平衡了多方利益,才把皇家的日子对付着过了下去。
道光对这位皇后很满意,每逢皇后生日都要隆重为皇后庆祝生日,众多文武百官心想着皇帝赐宴该是多大排场,一个个屁颠屁颠跑去赴宴,不料开席才见,一人一碗打卤面。
理论上来讲,除了不会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道光帝作为丐帮帮主是基本合格的,他紧省慢省过着苦巴巴日子,按理说臣子们应该会被感召。而大清的官员们是怎么样的呢?
只要离开了道光的眼皮,官场的业余生活就一下丰富了起来。梨园声色,饮食奢靡,更加变本加厉。
根据道光年间在西北任职的张集馨回忆:来往于西藏、新疆以及甘肃、四川的官员皆经过西安,西安地方官员均竭力招待。“每次皆戏两班,上席五桌,中席十四桌。上席必燕窝烧烤,中席亦鱼翅海参。西安活鱼难得,每大鱼一尾,值制钱四五千文,上席五桌断不能少。其他如白鳝、鹿尾,皆贵重难得之物,亦必设法购求,大宴会则无月无之,小应酬则无日无之,终日迎来送往,听戏宴会。”
这就是在道光帝倡导节俭主义下的官场真实写照,要是换成富庶的苏州扬州等地,又不知该是那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