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群是国民党军政要员。他早年参加黔军,并非“黄埔系”出身,却能借助与何应钦的同乡关系成为蒋介石的心腹,位列“复兴社十三太保”之一,并担任过复兴社书记长。其后虽然曾在内部倾轧中失势,抗战期间还一度遁迹于云南鸡足山中,但战后又复出成为国民政府立法院副院长,晚年在台湾以“立法委员”身份终老,其一生颇具传奇色彩。2016年3月中华书局出版刘健群的回忆文集《银河忆往》,本文选摘自书中《窥测西安事变的前因后果》一文。
西安事变发生之后,南京中央的重要人物,在思想上似乎存在着两种不同的见解。一是熟读明史,知土木之变失君得君的利弊得失的人,他们主张立刻正名讨逆,临之以威,才可以达到营救委员长出险的目的。这一主张,以戴季陶先生为最明切。因为他对委员长公谊固深,而私交尤笃。一心一意只为爱护委员长而发挥主张,不必有所顾虑。另一方面,有若干人却认为委员长既已被人劫持,当尽力婉商,以择安全。深恐激怒张氏,使委员长的生命,更陷于危难。实际这两种办法,名虽相异,实则相成。婉商固以营救为目标,讨伐又曷尝不是止于以营救的范围为界限呢?若果不是为了营救委员长,一切手段均将丧失其意义与价值了。话得说回来,事后诸葛亮,人人都比孔明强。在当时生死存亡,千钧一发,恩怨未分,情况难明,宜刚宜柔,过与不及,谁能说哪一种办法,是至当不移有效的办法?谁能说哪一种手段,是万全而无少许危险的最好手段呢?
事变当中,在南京军事委员会,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因为军事委员会,虽有常务委员,但委员长为了安置冯玉祥,曾设置了一个副委员长。有委员长在,一切无问题。一旦委员长被人劫持,不能行使职权,是否由常务委员会主持?还是应由副委员长代行职权,负担起全部讨伐或谈判的责任呢?以冯氏为人,对于委员长和党国的关系,他若真正代行委员长全部职权,明人不必细说,包你有花脚乌龟好戏可看。因此在组织规程上,寻出了根据,中央还是决定另行以何应钦为讨逆总司令。冯玉祥只是冯玉祥。依然和蒋委员长在京时一样,照常做他的副委员长。他牢骚不牢骚?满意不满意?是另一问题。这是革命历史,是党国大计,千万有不得一分一步的差错!当年朱培德奉委员长命,主持军委会事务。他的办法是大事请示委员长,小事去问林主任(林蔚文系办公厅主任,保有委员长的私章)。他本人是中道而行,百事无涉。当然像冯玉祥这个副委员长,更是等于有名无职,自然应该是空空如也,安安如也。他本人也不是不知道的。时间好在不很长,也总算是没有闹出甚么不妥不当的笑话。